第5章我不喜欢看你掉眼泪
第5章我不喜欢看你掉眼泪
小梅真挚又纯真的话的确让浑身冰凉的我感到慰籍。
这门上了年头,我费力的推开,四周很安静,客厅里没有纪炀每次一回来就带着的满身酒味。
他不在家。
这个认知让我稍稍松了口气,我现在没精力应付他,以一个预备扫地出门的身份站在这个住了十七年的地方,我有些恍惚,不太真实。
玄关柜的小台灯亮起灯,暖黄色的灯光正好照在斑驳的墙壁上。那是一个黑色线条勾勒的歪七扭八的小雪人,小小的,不是很起眼。
我不自觉用食指触了一下,脑海里闪过童年模糊的场景。
当时作为一个五岁小孩,我的画工实在好不到哪里去,在墙上画画是不被允许的“坏事”,心虚感让我拿笔都更加费力,勉强用蜡笔画上了幼儿园老师教的小雪人。
总之,被纪炀举报发现后,纪暄山毫不犹豫甩了我一个耳光,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哭也哭不出来,只是惊恐的流着眼泪,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尝试画画。
明明这个家里塞满了辱骂,恶毒,被抛弃,但它是唯一能被我称做家的地方。
好奇怪,我会为因为离开这样的地方感到难过。
我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回过神的时候,手背早就一片湿热。
还没来得及擦掉,楼下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近,纪炀又带着自己朋友回来了,一定是酩酊大醉的状态,踩着虚浮的脚步,一步一步迈上老旧的楼梯。
纪暄山向来漠然,从不管他,纪炀也就这样放纵过着颓废的人生,他总是用淬了毒一样的眼神把我钉在羞耻柱上,一刻不停的提醒着我身上流着罪恶的血液。
黑漆漆的楼道如同深渊的漩涡,深不见底,唯独脚步声听的真切,我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是的,我在害怕。
我害怕纪炀阴沉的脸,暴力的嗓音,更怕自己确实就像他说的一样不堪。
发情期撕下了我伪装成镇定自若的假面,我就这样赤裸裸直面自己的恐惧,慌不择路逃进房间,不断寻找能充盈内心的东西。直到打开手机,看到了被刻意忽视的好友申请。
没有多余的话,这人估计昵称都是在键盘上随便点了两下就算完了。
sdfgt:同意申请
言简意赅,非常有个人风格。
很奇异的,我盯着这串本来被我忽视的乱码,它在这个无法喘息的空间里划开一条口子,翻涌着的情绪悄悄的褪去,我的呼吸也逐渐平坦。
不知道夏常寂哪儿找来的我的社交账号,我缩在角落里,抱着皱巴巴小被子犹豫要不要添加,心里生出一些微妙的蠢蠢欲动,手指在拒绝跟接受两个选项里反复横跳。
这是我出生盖着的被子,我企图把自己完全覆盖在里面,松松软软的感觉,很能抚平人的情绪,但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受到刺激后,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筑巢行为。
好吧,我承认我是一只笨拙又木讷的omega。
纠结了十多分钟没有个所以然,我沮丧的意识到夏常寂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我似乎是很喜欢他的信息素的。
往常能带给我很多安全感的小被子居然失效了,这让我非常难以置信,它太短,就算我努力蜷缩也会露出半边身体,我有些自曝自弃,希望浓郁沉厚的苦艾香能彻底把我包裹起来。
通过验证得下一秒视频请求就拨了过来,一点反应机会都不给,我手忙脚乱按了挂断,夏常寂好像打定主意一定要我接,锲而不舍一直拨,直到我忍无可忍按下接听键。
我蜷缩在角落里抱着手机,惨淡的屏幕光照的我像个鬼一样,我这才看到自己眼睛是红的,表情倔强又可怜,一副惨兮兮的样子。
好丢脸,我欲盖弥彰翻转了画面,殊不知这个样子早就被某个人截了图并且时不时翻出来反复观看。
“把你脸露出来。”
“不要。”我能接视频通话都是经过了长时间的心理斗争,他还提要求?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夏常寂今晚格外好说话,他也没强求,欣然接受和我床上放着的仓鼠玩偶打视频。
我蒙在被子里,只露了双眼睛出来偷窥右上角的小窗,明知夏常寂肯定看不见,我还是莫名心虚。
他在一个昏暗的地方,背后的酒柜安装了暗红色的展示灯,几个穿着酒保服饰的男人正在招待客人。
夏常寂懒散的靠在黑色丝绒沙发上,一只手搭在靠背上,手指扣着一杯盛酒的玻璃杯,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男人轻抿一口烈酒,喉结滚动,有种别样的性感。
良久,夏常寂擡眼,暗红色的眼眸摄人心魄:“看够了?”
我差点应激把手机甩出去,他怎么知道我在偷看??
仗着他看不见,我嘴硬道:“谁看你了。”话音刚落,一个陌生的男人就插话进来了。
“…..夏常寂,你为什么要对着一只仓鼠打视频?”说话的人语气困惑,他张扬俊美的脸怼到了屏幕上,和仓鼠的黑豆眼四目相对。
这人打扮的跟花孔雀一样,梳着背头,留了点碎发。脑门上架了个墨镜,铺个红毯都能去走秀了。
说实话,我没见过这样的人,内心有不小的震撼。
陆洄本来挺高兴的,回头对上了夏常寂幽深又刺骨的眼神,表情一下子就收敛了,安静如鸡。
“他是….?”陆洄带给我的冲击太大,我不由好奇这位惊为天人的搭配奇才是谁,花衬衫配白色西装裤,一般人还真驾驭不了。
“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夏常寂眉宇间笼着淡淡的烦燥,并不打算介绍。
我只好把询问的话咽回肚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早就没有声音了,纪炀喝的烂醉如泥,好像不知道我回来了,没有骚扰我。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就这样松懈下来。
“你之前在哭什么?”男人倦哑的嗓音透过听筒穿过来,他把话题绕了回来。
“….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我用他刚才说的话回应,本来缓和的气氛又变得微妙起来。
马上无家可归这件事,实在是让我难以说出口,我不想博人同情或者说怜悯我混乱的家庭关系,任何一种在夏常寂身上出现,只会让我可怜的自尊心摇摇欲坠。
但他迟早会知道的,我的脑海里不受控制的幻想出夏常寂的各种反应,越来越抵触,不管是哪一种我都无法接受:“和你有什么关系?”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显得无厘头又莫名其妙。
我的胸口剧烈起伏,其实话出口的时候,我就后悔了,因为夏常寂什么都没做错,他只是出于礼貌询问,但反而被我敏感又自卑的心理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