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龙佩(小小的修了修哈)
梁英环顾一圈,荒院凋敝,除了一间破败的屋子,也没什么地方好藏身。
他扯住裴阮,迅速钻进屋内,就着窗牖的破洞紧紧盯着外头。
荒院老旧的木门本就衰朽,裴家落败后,更是无人打理,早被北风吹得摇摇欲坠。
人宽的门缝里闪过纷乱的身影,一队蹄铁踏过青石板汹涌奔来,成合围之势,好似地动山摇,有如滚雷阵阵。
裴阮眼花缭乱,一时竟数不清来人究竟有多少。
他擦了把额间细汗,「统统,太后难道还有底牌?」
「不可能?!」系统飞速检索,「她和梁英,手里只掌禁军和暗部,寿宴上暗部叛变,禁军首领染鼠疫被叶勉射杀,等于同时失掉左膀右臂,哪里还有兵力?」
那就太奇怪了。
尖锐的马嘶声歇,骑兵列阵完毕,一个平民装扮的中年男人跟在步兵身后,出现在门洞中。
他似是被人推搡了一下,踉跄着撞开破门,落在臂弯的雪羽鸮鸟受惊扑腾起翅膀,突然冲向那株绿萼梅花,停在梢头清脆地啸了三声。
好似确认了什么。
“是这里,是这里。”大雪天,天寒地冻,衣裳单薄的男人却捞起衣摆猛擦额间脸上。
也不知是赶路急的,还是受惊吓的。
“那还不将她请出来?”低沉威仪的嗓音莫名有些熟悉。
混着风雪,裴阮一时没有认出来。
布衣男人闻言,唯唯诺诺应是,忙收敛神情,恭恭敬敬朝着雪地里那串凌乱的脚印走近几步,以一种奇特的语调,试探唤道,“主子,主子,主子,是您吗?”
行步间,独属于于家的腰牌闪现。
梁英便是认出那枚腰牌,不待太后阻拦,一股脑冲了出去。
“是我们!”喜悦冲昏他的头脑,令他不曾注意男人脸上瞬间闪过的绝望。
“外头是小舅舅吗?”
“我们已经十年没有见过了!”
说着,他就要往门边认亲,那男人一惊,慌忙拦住他,“不……不是,你小舅舅……”
“你小舅舅早死在西宜,怕是再难相见了。”
话音未落,一双军靴闯入眼帘。
磨损泛白的皮革上沁满泥和血,随着主人缓步踱近,在身后素白雪地上留下一串黑红相间的肃杀足迹。
来人冰冷的铠甲早不复昔日寒光鉴鉴的气势,多了无数划痕和磨损,显然是经历数翻鏖战。那把标志性的美髯,曾经需要数个婢子日日精心打理半个时辰,也因风餐露宿而疏忽,显得脏污不堪。
许久未见,叶崇山沧桑不少,眉眼间疲态再难遮掩。
骨子里的嗜血残暴,也释放得淋漓尽致。
好似一只被逼至悬崖的豹子,瞳孔里迸发的凶性,足以叫经验丰富的猎人也避其锋芒。
更何况裴阮这样胆小的小动物。
风雪中夹杂着危险的气息,比当初侯府叶崇山击杀叶迁时更甚。
猛兽的獠牙,随时会将他们撕碎。
面对这样的叶崇山,别说孟浪懵懂的勾引,裴阮连同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梁英亦然。
被叶崇山阴鸷的眸光锁死,小皇帝浑身的血立时冷了下来。
他连连后退,想将二人拉开到他能够喘息的距离。直至后背抵上檐住,他才一惊,无边的愤怒涌上心头,他瞪着中年男人,“你这小人,背信弃义?!当年于家在西宜铁骑刀下救出你一门五口,这恩情你是忘了干净吗?”
中年男子扑通一声跪下,也不辩解,只一味磕头告罪。
他非有意,亦用暗语警示,告诫里头人不要现身,是梁英莽撞,不识他苦心。
太后看不下去了,缓步走到梁英身前,替他挡住叶崇山赤果果的、彷如吃人的视线,淡淡问,“同福,他拿什么要挟你的?”
同福头顿时磕得更用力了,“是小的无用,可……天下父母心,他拿住我一双儿女,小的实在没有办法……”
太后蹙眉,望向叶崇山,“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于家人的?”
叶崇山心情大好,难得有耐心回答,“逼宫后,新帝遁入地宫,我与叶勉、鬼七立约,谁先找到他,谁就能得到他。”
“那时,叶勉霸占了御书房,我只好入主帝王寝宫。”说着,他让出几步,好整以暇地望向太后身后的小皇帝,“怪就怪,陛下太过信任近侍宫人,我不过随便一敲打,陛下那贴身的小太监就什么都招了。”
他虽喊着陛下,语气里可一点尊重不见。
更像是一种嘲讽。
“臣也是那时才知道,陛下还留有一线青山。”
“可惜啊可惜,臣有心替您分忧,快马加鞭将那小太监的人头送往西宜,想谈一场交易,谁知陛下口中的小舅舅,早落入西宜人手中,车裂而死。”
太后身形一晃,攒紧秀气的眉头。
“如今你们孤儿寡母再无倚仗,这乱世吃人不吐骨头,不如随了我,也好搏个安身之处。”
太后稳住心神,“所以,那个放下断龙石、擅闯冥宫的人是你?既已劫掠梁氏财宝,你当知足,又何必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