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织梦尽头（2）

第305章织梦尽头（2）故事才念到一半，护士推开了房门，淡淡地说了一句：

“签字吧。”

护士的声音淡漠而冰冷，他现在已经看不清口罩上的一双眼睛，不过听声音就知道，那不是她。

不会是她，怎么可能是她？

现在的她，在自己的织梦轨迹上缓缓运行，现在的她前程似锦，正是人生最为得意的青春年华，陆辰怎么忍心让她看到这样的自己，看到他如此憔悴苍凉的模样呢。

他转过头，仔细看清楚那孩子的模样。

“小冉，陆爸爸累了，要去睡一会儿，你去找外面的安德烈叔叔玩一会儿吧。”陆辰的声音很轻，小冉却听得清楚。他乖乖爬下陆辰的病床，一步步往门外走去。

走到门边，他突然回过头来。

“陆爸爸，你要好好治病。”

陆辰点点头，笑了。

护士将一份协议书放在了陆辰的面前，上面的字他已经看不清楚，只颤颤巍巍地拿起床头柜上的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陆心遥这时跟着护士的脚步走了进来，她坐在床边牵住他的手，试图做最后的抵抗。

“不要签……哥，你不能签。”

陆辰笑笑，“心遥，闭上眼睛，不要看……”

陆心遥口中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哥，不能签……”

他伸出手，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怀中，听着他胸腔里节奏的心跳。她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服，带着温热。

他抬起胳膊，用一只手掌遮住了她的眼睛，触碰到她挂在眼角的泪水，温热湿润。

“心遥，哥哥和你一起，我们一起闭上眼睛，好不好……”

迷糊中，他看见护士手中的注射器，他闭上眼睛，等待着……

他抚着她的头，能够感受到她心底里的强烈抗拒，“心遥不怕，我数三下，一。”

心遥的声音沙哑，在他怀中轻轻摇着头，“我不要，我不要……”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薰衣草香，舒缓他的精神。

“二……”

“二……”心遥跟着他的声音呢喃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听话。

他这样熟悉而虚弱的声音，让她觉得心安。

仿佛是，他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牵着她的手坐在一片草地上，日光熙微，她把自己的头枕在他的腿上，陆辰伸出一只手，拢了拢她的头发，她转过脸来微微一笑，幸福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享受着温暖的阳光。

她还穿着那件长长的白色连衣裙，柔软的草地上，一阵微风吹过，轻轻地拂过他的面颊。

“真好。”他说。

乔溪听见他的声音，睁开眼睛，他的脸色平和从容，唇角勾起，无论外面的风暴有多大，他永远带着那让人舒心的笑容。

乔溪忍不住伸出手去，指尖抚过他的眉毛和鼻梁，“陆辰，如果生命可以重来一次，你还会选择认识我吗？”

陆辰随和地笑了笑，他仰起头遥望着不远处草地上嬉闹的孩子们，柔声说，“当然会，这辈子所有的快乐记忆，都来自于你啊。”

乔溪听了，努了努嘴，“你永远都这么哄人的。”

风起，微凉的风夹杂着温暖的阳光，空气中带着薰衣草的清香，完美得像是一场梦。

“小溪，这是真的吗？”

“嗯？”

“我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做着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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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傻，人生本就是一场梦啊。”

人生如梦，陆辰，你总是太认真，比身边的任何人都更认真地活着。

他看着她，俯下身去轻轻一吻……

乔溪，你说的对，人生如梦，而你和心遥，就是我这场黑白梦境中，那缕唯一的彩色丝线……

乔溪，你说，人死了之后，会有来生吗？

可是啊，如果有来生，我不愿再做这样一个陆辰了，胆小，怯懦，缩头乌龟的陆辰

如果有来生，我定会找到你，在那万千人群中。然后，我们去一个没有冬天的地方，看着那姹紫嫣红花开花落，我们手牵手漫步在沙滩上，看着夕阳在海面上洒下一片金黄。

好想好想，让生命重来一次。

小溪，如果有来生，你还会选择认识我吗？

“走吧。”她勾起唇角，温柔地看着他，仿佛眼睛中再也容不下别人，“我们回家。”

“回家？”他痴痴道。

“嗯。”乔溪点头，逆光下能看出她精致的轮廓，“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