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断线风筝

第128章断线风筝

回到警局后，配合着工作人员做笔录，采集线索，陆辰木然地完成了这一切，木然得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穆枫的离去让他突然间坠入一个无尽的深渊，即便是像穆枫这样的人都无法救回乔溪的话，他还能做什么呢？他能做什么呢？从那些警察的口吻中，他听不出一丝有用的线索。他能做什么呢？步穆枫的后尘吗？然后逼着警方立案，赔进更多的性命？

他要好好想想，除了硬拼，还能做什么呢？

而他……就像一个被世界抛弃了个废物，什么忙也帮不上。

他垂着脑袋，眼神早已放空，无论是谁来都一言不发。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难道这也是上天的安排吗？

他的拳头渐渐放松，心底里始终有一种莫名而来的狂怒。

从一副病怏怏的皮囊，到一个没有温暖的家庭，他好不容易决定和心爱的女人共度余生，上天却残忍地剥夺了他追求幸福，不，追求一切的权利。陆辰始终都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要如此这般地折磨他，让他看着自己在乎的人一个个离去，他简直生不如死……

泪水毫无征兆地奔涌而出，一个从没有哭过的男人，在这一刻愿意向老天爷缴械投降。

陆辰只轻轻地伏在会议桌上，把头埋在了胳膊里，合上双眼。

人真傻，从前任凭如何努力，又怎么可能斗得过命运？从前为了乔溪，他愿意拼一拼，可是现在……他的心像是一下子被人掏空了似的，没有了知觉，也感觉不到疼痛。他想去拼命，想去找她，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墙上的钟已经走过八点，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的声音，直到一个短发姑娘破门而入的那一刻，陆辰这才抬起头来。

是穆岚。

她没有哭，但是红肿的眼眶看得出流过泪的痕迹，她就这样呆望着陆辰，一言不发。

而他，眼下两片乌青，削瘦的面颊上还挂着泪痕。

能说什么呢？逝者已逝，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半晌。

陆辰慢慢站起身，扶着桌沿支撑着身体，给穆岚缓缓鞠了一躬……

“……对不起……”

他的声音沙哑无力，微弱得像是蚊子叫似的。

穆岚立在原地，也许是陆辰的这个动作在她的意料之外，同是失去亲人的人，她又有什么理由埋怨眼前的这个男人？

这个弯着腰朝她鞠躬的男人与穆枫年纪相仿，从出生起便失去了双亲，拖着一副残躯在养父母家受尽打骂，就是这样他仍然拼命地活着，好不容易迎来了新婚，却又在几个月内遭受丧妻之痛。

这样一个已经一无所有的男人，仍然能惦念着她的感觉……

而陆辰这样的一个动作，竟让她失声大哭起来。

而陆辰心中比任何人都明白，如果不是他让心遥给穆枫打的那一通电话，要不是他昨天急匆匆地要求出警，穆枫也许现在还活着。

此时此刻，陆辰比任何人都能够理解穆岚的心情，如果穆岚想要上前打他一顿，他也绝不会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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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样问，神女中的女神这样回答：

“大胆的家伙，你又在构思作战行动，

向往战斗。你难道与不死的神明也抗争？

它并非有死，而是一个不死的怪物，

可怖、凶残、狂暴，不可与之作战，

也无法防卫，最好的办法是把它躲过。”

——《奥德赛》1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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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从商之前也是刑警，打过枪也负过伤，阿枫是穆家的儿子，这样为了救人而牺牲，也算不辱家门了。”她说，“这是他选择的路，我知道他不后悔。”

陆辰坐在她身边，手中握着一只剩下半杯茶水的纸杯，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着。

做完了笔录，两个人就坐在办公室外面的长椅上等后续的手续，此时心情已经稍稍平复了些，穆岚便首先开口了。

她的手中捏着一张薄薄的信纸，在信纸的低端，还有穆枫方方正正的签名。

“陆辰，你知道阿枫为什么非要把乔溪救出来不可吗？”

穆岚抬起头来，呆望着远处的墙壁，她的脑海里几乎全是穆枫的影子，久久不能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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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心遥。”穆岚接着说，“阿枫一直觉得自己在心遥的心中是个懦弱的人，他一直以为心遥拒绝他是因为他的懦弱。”

穆岚怎么会不知道，陆辰始终都是不赞同穆枫追求陆心遥的，可是如今逝者已逝，陆辰再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了。

“我相信心遥从来都没觉得穆枫懦弱，她只是——”

“你是兄长，我是姐姐，我明白你的想法，”穆岚抬起头，“阿枫不适合跟陆心遥在一起，心遥那丫头追求自由，这一点阿枫永远都给不了她。只是阿枫从小就倔，我阻止不了。”她打断陆辰的话，直戳了当地说，即使她明白陆辰的话不过是顾及她现下的感受罢了，不过穆岚向来都是这样一个有话直说的人，不像陆辰，总是为别人考虑的太多。

陆辰看着她，觉得这个女子有一种普通女子没有的英气，即使是在这么个节骨眼上也能明理而论。

穆枫自小在母亲的约束下长大，他所追求而又永远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像陆心遥一样无拘无束逍遥自在地活着，只是他的性格已经被锤打成了这副样子，单凭一腔所谓的痴情，陆心遥是永远都不会愿意和他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