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阮静宜将那个装着两条金鱼的鱼缸饱了回去，她从巴士上下来，特意绕进街市，买了几粒光滑的鹅卵石铺进去。
推开“周陈记”的门，陈阿婶正坐在柜台后嗑瓜子，看到阮静宜怀里显眼的鱼缸，就是一连串的抱怨：“哟，回来啦？这是哪位少爷小姐的排场啊？屋里地方窄，还要搞个水族馆回来？电费不要钱啊？水费不要钱啊？”
阮静宜抿了抿唇，没应声，只想抱着鱼缸快点穿过铺面，回到自己那方小小的储物间角落。
“姐姐！鱼鱼！”正在旁边小凳子上玩橡皮泥的佩佩跑了过来，还想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往玻璃缸上戳。
“哎呀！”陈阿婶眼疾手快，一把拽回佩佩的手，“摸什么摸？脏不脏啊！里面有细菌怎么办！”她一边训斥佩佩，一边用嫌恶的眼神剜了阮静宜和那鱼缸一眼，“快点拿上去！不要让佩佩碰倒了，待会弄到地上湿了不好处理！”
阮静宜抱着鱼缸，快步穿过铺头，身后还能隐约听到陈阿婶哄佩佩的声音：“乖女，别碰脏东西，妈咪明天买公仔给你……”
回到逼仄的储物间，阮静宜小心地将鱼缸放在桌上。
两条金鱼似乎适应了新环境，好奇地贴着玻璃壁游动，橘红和曜黑的鳞片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漂亮的光晕。
一切的烦心事仿佛都被这方小小的、清澈的水世界隔绝在外。
接下来的日子，每当复习得头昏脑胀，阮静宜就会不由自主地停下笔，目光投向那小小的鱼缸。
一丛翠绿的水草成了小金鱼相互嬉戏的游乐园，他们悠闲地摆动着薄纱般的尾鳍，在小小的天地里游弋穿梭。
会考迫近的倒计时，想着糖水铺里压抑的空气，还有阿昭哥与她约定的“港中文”……
少女的忧思，便如同这缸中之物，像镜花水月般朦胧而难以捉摸。
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忐忑、憧憬与隐秘的悸动，都在这无形的玻璃里，随着水波轻轻荡漾，化作一声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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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会考的逼近，连平日里最爱追偶像剧、研究穿搭的秦瑶，也终于收起了心，开始临时抱佛脚，她甚至破天荒地提出一个“宏伟”计划——邀请阮静宜和张磊周末去她家一起复习。
秦瑶在课间兴奋地宣布，晃着阮静宜的胳膊：“他们说人多有气氛，还准备了超多水果零食，张磊，你也来，别想跑。”她转头又去“胁迫”张磊。
阮静宜有些犹豫。
她当然感激秦瑶的好意，秦家父母也确实如秦瑶所说友善热情，但对于阮静宜来说，反而像一种“负担”。
她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那份过分的关切让她无所适从，远不如在自己狭窄的储物间或子昭家那间能看见海的书房里自在。
“我……”阮静宜张了张嘴，想找个合适的理由婉拒。
秦瑶已经察觉，幽怨地盯着她：“喂，静宜，你不会是想去阿昭哥家复习吧？虽然我们家没有阿昭哥的大屋豪华啦，但是——”她挺起胸脯，一脸骄傲，“你没发现子叔叔非常不靠谱吗？指望他给你切水果？嘘寒问暖？做梦啦！哪像我老爸老妈，多有人情味！对不对，张磊？”
被点名的张磊正埋头解一道物理题，闻言头也不擡，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板无波：“我不去了。周末答应了和阿飞哥打球。”
“什么？”秦瑶瞬间炸毛，一把抽走张磊的习题册，“张三石！马上就要考试了，你们还敢懈怠？打什么球啊！”
张磊淡定地拿回习题册，不慌不忙地分析：“劳逸结合是科学的学习方法，而且，阿飞哥也需要释放他补课的压力。”一番有理有据的“张氏理论”堵得秦瑶哑口无言。
“你……你们！”秦瑶气得跺脚，最后只能把全部火力集中在阮静宜身上，“静宜！你不会也这么没良心吧？就剩你陪我了！”
看着秦瑶可怜巴巴又带着威胁的眼神，阮静宜那句拒绝终究没能说出口，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好。”
周末，阮静宜如约来到秦瑶家位于半山、明亮温馨的公寓。
秦妈妈果然热情似火，端上精致的果盘和点心，秦爸爸也温和地让她“别拘束，当自己家”。
“阿爸阿妈，你们别打扰我和静宜学习了！”秦瑶嚷嚷着，立即把房间的门反锁了，然后坐在阮静宜的对面。
后者刚拿出厚重的复习资料，秦瑶就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塞给她一本最新连载的少女漫画：“快看快看！最新一话超甜！”
阮静宜：“阿瑶，复习……”
“哎呀，放松一下嘛！”秦瑶不由分说地翻开漫画。
“……”
十分钟后，复习资料被推到一边，两人头碰头地沉浸在漫画的粉红泡泡里。
秦瑶捧着脸姨母笑，还拉着阮静宜点评：“霸道硬汉男一，温柔花美男男二，忠犬付出男三，静宜你选谁？”
阮静宜不是少女漫里的女主，不知道怎么选。
“你想想，男一是我哥卓飞，男二是阿昭哥，男三是阿肯，你选谁？”
“……”
什么鬼。
秦瑶央求：“你选一个，我不告诉别人。”
阮静宜把漫画扣在书桌上，也很恳切地告诉她：“阿瑶，我们再玩的话一天就过去了。”
秦瑶：“……也是。”
看完了漫画，秦瑶又打开了电视，追起了最新的偶像剧，边看边吐槽男主角一点都不帅。中途，秦瑶还心血来潮，把自己的衣橱翻了个底朝天，非要给阮静宜搭配衣服，拿着各种裙子在她身上比划：“静宜你太瘦了，穿这个好看！”
复习计划彻底泡汤。
夜幕降临，阮静宜被挽留过夜。
她们一起挤在秦瑶的公主床上。
关了灯，两个处在青春期的少女，带着特有的迷茫和躁动，展开了“少女秘事”的咬耳朵。
“静宜……”她翻了个身，面对着阮静宜的方向，小声问，“你试过接吻的滋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