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开庭前一天，子彦铭特意找到儿子：“静宜她老豆做完了手术，这孩子要把手术费打过来，阿昭，我实在是劝不动……”
子昭垂下眼眸，看不出情绪。
“待会儿见到罗总，你别和他扯静宜的旧账，我们只看合约就事论事。”
“嗯。”子昭轻轻应着，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子彦铭安抚道：“你阿爷阿嬷找的律师冇问题，管他星耀还是月耀，都不可能限制我儿子的自由。”
他推开星耀娱乐总部顶层的私人会客室的门，罗总已经备好茶等候他们十分钟。
“子导，真是稀客，看来今日是爱子心切，才陪着子昭来吧，请坐请坐！”曾经星耀港岛分部负责人，如今的总部掌舵人之一罗总，靠在奢华的椅背上，笑眯眯地看着子昭，“子昭，身体怎么样了？最近joker要出专辑回归，冬天寒气重，你可要保护好你的金嗓子。”
子昭不愿意寒暄，摊开两份合约的复印件。
一份是他五年前签下的个人合约，另一份是队长俞白霁代表团队签署的十年团体约。
他的指尖点在那份个人合约的补充条款上，冷声打断本次“鸿门宴”的铺垫：
“白纸黑字，罗总，五年期满，公司承诺将资源向我个人音乐发展过渡，现在是你们背信弃义，以团队捆绑利益为由，拒不履行承诺。既然如此，我们只能法庭上见。”
这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
“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嘛，法庭？那多伤和气。星耀培养你到今天，投入了多少心血和资源？你现在翅膀硬了，一句‘个人发展’就想飞走？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他目光扫过子昭这张千万把手术刀都无法复刻的完美脸蛋上，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再说了，你真以为，你那个所谓的‘纯粹音乐梦想’，就能干干净净地抽身而退？那些把你捧上神坛的粉丝们，她们能接受她们完美无瑕的偶像，其实早就有了一个藏了多年的秘密女友吗？”
罗总从西装内袋里摸出一个薄薄的牛皮纸信封，啪的一声，轻轻甩在两人之间的水晶茶几上。
信封口没有封死，露出里面照片的一角。
子昭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
罗总的手指优雅地探入信封，拈出两张照片，像展示战利品一样，轻轻推到子昭面前。
第一张照片像素不高，但依稀能看清是在光线昏暗的后巷，一个穿着黑色连帽卫衣、戴着压得很低的鸭舌帽的男人，与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孩对面站立，似在深夜幽会。
那顶帽子，那件卫衣的品牌logo，甚至那模糊的侧影高度，都与子昭惯常的私服和身形惊人地相似。
第二张照片是在大阪酒店灯火通明的旋转门前，这次画面清晰许多，子昭和阮静宜正脸清晰、并肩而行。
这本是团队工作的正常场景，但与第一张照片放在一起，瞬间被赋予了“酒店同进同出”的暧昧解读。
罗总的声音带着胜券在握的恶意：“你猜，如果这两张照片同时出现在各大娱乐头条，标题写成‘顶流巨星子昭秘密恋情曝光！女友疑利用退团新闻上位博事业！’，你的那些粉丝是会相信你的‘个人音乐追求’，还是会觉得被最信任的偶像和最心机的情敌联手欺骗了？她们会怎么对待那个叫阮静宜的女孩？”
“砰——！”
一直坐在旁边、脸色铁青的子彦铭猛地拍案而起，完全忘记了嘱咐儿子“莫提旧账”的宣言。
“你卑鄙无耻下流！当年就是你特意飞到东京，找到静宜那孩子，用那些肮脏的手段逼她离开阿昭，现在你又故技重施，用一个无辜女孩的前途来威胁！你们星耀吃人血馒头上瘾了吗？我告诉你，今天你敢拿这种下三滥的谣言来逼迫我儿子继续给你们当摇钱树，从今往后，星耀旗下的艺人休想踏进我子彦铭的剧组半步！我子彦铭说到做到！”
罗总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子彦铭在电影圈的分量他不得不忌惮，但子昭这块“肥肉”的诱惑力太大了。
他强压下怒火，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子导，何必动气？生意嘛，总要谈的。子昭是星耀一手打造的金字招牌，是如今亚洲最具商业价值的巨星，失去他对公司的损失是天文数字！我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他最后几个字说得斩钉截铁，继而撕破所有的利益层：“子昭，你是个聪明人，是选择体面地留下、大家都有钱赚，还是选择鱼死网破、让你在乎的人都跟着你身败名裂？你自己选。”
会客室内无人出声。
子昭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茶几上那两张照片，尤其是第一张后巷的偷拍。
那顶帽子，那件卫衣……
他站起身，再没有看罗总一眼，只对父亲说：“爸，我们走。”
-
星耀地下停车场。
子昭没有直接上车，而是靠在承重柱上，手指烦躁地插入浅金色的发丝，胸膛剧烈起伏。
几分钟后，电梯门打开。
林峻肯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惯常的亲和笑容，看到子昭，似乎有些惊讶：“阿昭哥？找我？”
子昭没有动，只是缓缓擡起头，那双眸子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有一股近乎透明的冷白与疏离。
没有任何铺垫，他问阿肯：“是你吧？”
林峻肯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露出一丝茫然：“什么意思？阿昭哥？”
“阿肯，不用装了。”子昭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毫无温度的冷笑，“那顶限量版的帽子，那件还没发售的卫衣，我们是室友，我的衣柜，你最有可能接触到……是罗总指使你的？让你偷穿我的衣服，去扮演那个‘我’，拍下那张照片？”
林峻肯脸上的伪装如同劣质的墙皮，一点点剥落。
这么多年他们在朋友与粉丝眼里，是最好的朋友，可是此刻他被戳穿，只能难堪地自我剖白与自我辩解。
“对，没错。阿昭哥，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从练习生开始，你轻轻松松就能获得粉丝的爱，舞台上只要你在，聚光灯永远打在你身上，c位永远是你！我们其他人呢？我们算什么？陪衬？背景板？”
“……”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是我得靠和你卖腐、靠那些cp粉意淫出来的‘发小之情’，才能博得那么一点点可怜巴巴的关注！我的唯粉？哈哈哈，还没我们的cp粉零头多！”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回荡，像是要把积压许久的怨气和不甘全部倾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