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瞬息

第25章瞬息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内觥筹交错，窗外夜景繁华璀璨。

侍者端着酒盘穿梭在人群中，几次停下脚步问他是否需要帮助，沈佩瑜都颔首拒绝了。

他学着其他人一样端着高脚酒杯，一口都没喝。

毕竟是一场名为品酒的聚会。

穿着考究的人自觉分门别类，天然有着一套独特的谈话体系，在他听来如同苍蝇叫，嘈杂入耳，半个字也消化不了。

沈佩瑜不是那种惯常靠外界获得能量的人，在这样汇集了金钱与权力的名利场里，当属异类中的异类。

明知道没人注意他，却有种群狼环伺的错觉。

只好独自躲在没什么人经过的角落，拾起桌上奶香浓郁的饼干往嘴里塞，悦耳的音乐声飘扬在场内，沈佩瑜面上镇静，心中暗流涌动。

如果不是邹楠带他，他大概一辈子也不会踏入这种地方。

可邹楠怎么还不来？

就在前一天周五的晚上，邹楠按响了林译家的门铃。

“你见客户，我跟着干嘛去？”

邹楠耐心解释：“人家都带家属，这种高级场合不一样的，你看，连邀请函都是印了花的。”

邀请函上确实写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即便这样，他仍心存怀疑：“如果还是为了上次那事，我不会去的。”

“肯定不是，放心吧。”

沈佩瑜往身上比了比邹楠带来的礼服，缄默不语。

“我还会害你吗？多个朋友多条路，何况赵主任也在，你至于避嫌成这样？”

沈佩瑜甩了甩头：“……好吧，结束之后我们找个地方，我想好好跟你聊聊。”

回忆起邹楠当时略微怪异的表现，或许是猜到他想聊什么了。

全场皆暗，台上组会者相继发言，追光打在身穿华丽礼服的人身后，香槟杯在一旁堆成塔，射灯照下来，璀璨浮华。

室内小水池里堆叠着各色贝壳，池水翻涌挤压出炫彩的泡泡，奢华又脆弱。

流光溢彩的景色褫夺了注意力，忽然一道闪光灯从眼前咔嚓划过，沈佩瑜下意识闭眼。

来人一副记者装扮，贝雷帽压下发檐，望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好奇。

大概是把他认成了哪家的小公子，在外形上他不输任何人，只需挺直腰杆——

他本就是来凑数的，无论对方问什么，一张嘴必定露怯。

“先生，我们张总请您到楼上一聚。”侍者适时出现，打断了他们还未开始的对话。

沈佩瑜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后从容歉身，对方显然听说过“张总”的名号，露出了表示理解的笑容。

有人帮着递台阶总比尬在当场强，沈佩瑜心下感激，跟着走上纯白的台阶。

仿烛台水晶吊灯下，圆桌正中摆着带着露水、娇艳欲滴的鲜花，大红色绣球花簇拥着精美的餐具，一旁的钢琴伴奏声缓缓流淌。

屋里人不多，除了他和张烁，就只有另外两位从没见过的人。

赵晟不在，从走进会场到现在就没见过他的身影。

邹楠也不在。

原先还侃侃而谈的声音逐渐减小直至彻底消失，钢琴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沈佩瑜扭头一看，钢琴师悄悄退了出去。

一个没留神，最后一个人也走了，只剩他跟张烁在偌大的房间里，四下安静，沈佩瑜几次张嘴想离开，都没能说出口。

一顿饭吃得他如坐针毡，直到听见张烁那句“不早了”，沈佩瑜才如释重负：“好的张总，多谢您今天的款待，那我就……”

张烁早在不知不觉间坐近了，一把拉住他肩膀：“沈老师刚来没多久，怎么就想走？”

陌生alpha的触碰让他不太舒服，不露声色地往旁边靠了靠。

张烁瞥他一眼：“跟我走。”

沈佩瑜不解：“去哪？”

“当然是去我家了。”

沈佩瑜脸上的笑容霎时间僵住，慌神的下一秒听见张烁解释道：“噢，是这样，张肃很喜欢你，想邀请你去家里坐客。”

他表情缓和了些：“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一会跟邹楠还有事，坐客就不用了。”

张烁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自己身旁带了带，却没有再松开手：“你坐得太远了。”

整条手臂瞬间绷紧，喉头发紧，心脏剧烈跳动，而张烁竟然还在冲他笑：“那么紧张干什么，聊聊而已，坐。”

沈佩瑜不再压抑情绪：“张总，您这样不合适吧，再怎么说我也是赵主任的同事，何况我和邹楠是什么关系您也知道，您背着他给我施加压力是什么意思，您给过他尊重吗？”

他早该猜到张烁心思没有那么单纯，不会轻易放弃。

本就离得很近的两人距离再度缩小，而张烁的下一句话是沈佩瑜怎么也想不到的。

他笑得含混：“你应该看得出来吧？我挺喜欢你的。”

心底紧绷的那根弦瞬间断裂，沈佩瑜脸色一下变得煞白，猛地抽出手站起身：“我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