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双面准备 - 每天研究怎么反清 - 十亿个掌声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15章双面准备

付乐的这一问一下子让李驱虏愣住了,他发呆在座位上半晌无言。付乐见他不说话,又笑问道:“李爷是有什么不方便之处吗?既如此我也不好强求。”

“这.....卑职倒不是有什么...卑职..”自那日跟卢桂生会面后,李驱虏一直心虚不已,他原本想着的是,如果局面不利,自个儿带着几个心腹投降保命就是了。剃头不剃头的对他们这等人来说心里面没什么障碍,换哪里当兵都是当,听说大清还饷银给的足。那日卢桂生的暗示,可能是要他战场之上倒戈一击,一想到这事要是被发现了,那可是死无葬身之地。

卢桂生是重点关注的汉奸,李驱虏本身作为李定国的亲卫,在历史上也没有记录这号人物叛变的信息,本身付乐是不关注他的。但是昨晚付乐想到一件事情,书上写的是卢桂生在吴三桂军进入埋伏圈后叛变,那个兵荒马乱的时刻,他一个文官还能跑到吴三桂阵前去叛变,无人护送或是无人接应,似是有点难。在这个时刻卢桂生跑去联系李驱虏,目的可想而知了。

付乐今日是想试探一下李驱虏,作为李定国的近卫他未必是帮助卢桂生叛逃的那一个,但是作为李定国拨给他的手下,必须要了解一下是否的忠心的,不然到时候战场之上,连带着把他也给卖了,那就难了。

付乐看着李驱虏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下断定卢桂生定然是给他说了叛变或是与叛变有关的事情,若是光明磊落之事,他何必表现得如此。只是当下不好直接点破,他没什么根基,现在也没什么证据,说出去了打草惊蛇不说,人家还可能跑来下他的死手。

“李爷似有难言之隐,那就罢了。”付乐已经心下了然,暂且先打哈哈,下去再做计较:“今日我请李爷过来,不过是想熟悉一下营中而已,毕竟将来同在殿下身边效力,同僚同袍之间,关系总要搞好。”

李驱虏听得他给了个台阶,忙跟着说:“先生说的极是,这大营中都是同袍,生死之交。上面的侯爷卑职没办法给先生介绍,下面的千总,小旗这些卑职都是相识的。那日卢老廷尉唤卑职前去,不过是咨询一下军中营务之事,卑职与老大人并不相熟,帮先生引见一事,恐难为之。”

付乐点了点头,后续又跟李驱虏随意聊了几句营务和他部队上的事,免得他敏感跑去给卢桂生说些什么,便让他离开,两人约好改日再去视察一番部队。

等李驱虏出门远去后,梁然立马发问道:“先生,此人说话不尽不实,先生为何不细究之。”

难得梁然有这番观察的能力,付乐打算考一考他:“你是从何得知?”

“先生适才言及营中诸人,他都侃侃而谈,对于大廷尉,他亦是颇多了解。但是后面所言全是胡编乱造,先生欲统领其人和其部众,当给个下马威,才能让他老实许多。”梁然愤然道。

付乐仿佛卢桂生附身般,拿起水杯喝了口,不紧不慢的问:“如果是你,突然被告知你的部队归我统辖了,你想想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这一问让梁然愕然,自己若是处在李驱虏的位置上,说不定真的也会做些阴阳之事。不过梁然晃了会神,又毅然道:“若是卑职的话,尽管不明白殿下为何将部队归属先生,现下大敌当前,自然是大局为重,尽力配合先生击破鞑子的。”

付乐笑了笑,接着说:“梁大哥自然是高风亮节,矢志不渝的。但是你想看看目前的局面,若是朝廷真是铁板一块,清军如何突破云贵防线打到现在的位置呢?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做出的决定,自然也就很是不同了。”

“先生是说?....”梁然还跑出去左右看了一眼,回来又说:“先生是怀疑李爷是那个汉奸吗?”

“我并非是这个意思...”付乐示意梁然坐下,笑道:“我只是在阐述一个道理,大明在如日中天的时候都有那么文武不和造成的矛盾和危机,何况现下局面。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恩怨,就有斗争。”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梁然细细的品味这句话,实在是....,他以前从未听说过,但是这种比方太过贴切:“先生所言,令人茅塞顿开,精妙之处,无与伦比,卑职受教了。”

“哈哈...这也是我以前从别处先生听来,如今用上而已,并非我自己所造。”付乐看过很多穿越文回去抓来就用的,不过现在可能他还不习惯,而且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真才实学。看书纯文言文的看不太懂,断句也不会,更别说要附庸风雅这些,若是乱讲被人识破更尴尬。

梁然看向付乐,忽然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也许是下定了决心,他站起来对着付乐行了一个礼,吓了付乐一大跳:“梁大哥这是何故?”

“卑职有个疑问,还忘先生恕罪。”

付乐忙上前去扶他起来,说道:“你我兄弟,何故如此,有什么但讲无妨,能说的我一定告诉。”

“那日先生去中军议事,加上这几天的营中情况,我实已知决战将至。但....”梁然有点惴惴不安道:“先生之前说过我军中有鞑子细作,现已情况如此紧急,先生为何不把细作抓捕或报之殿下,若他日战起,岂不是坏了大事?”

看来梁然是迫切的想知道到底谁是这个内奸了,付乐细细想来,梁然相处多日,为人忠诚耿直,矢志不渝,有一股古代书生的气节,就算告诉了他,也不可能背叛。只是挨得太紧,若是稍一走漏风声,在现在这个关键时刻,容易出大事。想了想,付乐摇了摇头说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梁然见付乐如此,自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继续问下去。

——

李驱虏回到帐内脱下甲,已然是出了一身大汗。倒不是他走这几步路吃不消,而是今天跟付乐的对话让他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后续都有点恍恍惚惚。付乐和和气气,他原本想的也是在投降之前不要出什么岔子,反正一个书生而已,稳住就行,几番问答之后话锋一转,问到了他和卢桂生见面之事,令他倍感意外。莫非事情已经泄露?李驱虏心想,也不一定是这种可能,他和梁然同卢桂生住的距离较近,他去会面,中途被撞见了很正常。至于说他一个李定国的亲卫平常跟卢桂生确实是没什么往来,但是稍微见一次,不至于被怀疑到叛变上面。至于卢桂生的保密程度.....这个人从一介岁贡出身,爬到九卿的高度,没有一定的城府和能力,是不可能的,何况这种杀头的买卖。

思来想去,李驱虏总算是安抚了自己,暂时也无必要去跟卢桂生知会,说不定被撞着了又有什么幺蛾子,来日他来视察部队再说罢。

——

清军攻破贵州以后,云南势必难守,大杀大掠多在贵州进行,由于永历政权的放弃政策,昆明等多数重要地区直接留给清军。吴三桂已然视云南为自己私产,严令不许乱杀乱抢。也只有在大理跟白文选打了一战之后,为安抚将士,令其三日可大掠周边,不过此时的这些地区也不及后世之富有,很多民众直接跑到山里去了,抢不到太多东西,草草了事之后大军即可出发。

收到命令清军整军一日后即出发,由于能在西南参与此次大战的都是汉人精锐绿营及满蒙八旗部分精锐部队,远远望去旌旗招展,号令严明。除了镇守贵阳,昆明的些许部队外,有吴三桂原关宁部队所改四镇,主要由其心腹吴国贵统领,此人早在关外就扈从之。多尼几人所带有汉八旗绿营总火器,满八旗为重甲步兵,少量蒙八旗为骑兵。之前清军从北方和广西调大军入境,多有满蒙八旗精锐,此时的八旗还堪善战,但气候风土问题,以及云南地面骑兵难以展开优势,大部分留在贵州休养。

与明军相比,这些战兵大部分都盔甲鲜明,尤其是平西王吴三桂,更是骑的高头大马,在部队行军之中亦未穿铠甲,只穿马褂长袍,头戴吉服冠,好似不是来打仗,更是来游山玩水的一般。当然,在他身旁同样穿着黄马褂,头戴常服冠的是八旗的两位郡王,相比吴三桂,他们要更谨慎一点。明军的抵抗还在此起彼伏,他们目前还要深入明朝大军稳定的控制区永昌府,听说李定国也在那里,出门在外打仗,安全第一,他们都是京城养尊处优的贵人,要是死在这穷山恶水,不得亏死。

“两位王爷何必多虑,西贼余孽已经被杀散,孤已获得情报,李定国手下部众不足万人,分散于山麓之中。”吴三桂边骑马边笑着跟两位郡王聊天,犹如主人待客一般,“我十余万大军在此,他能奈我何?哈哈,且放宽心。这云南号称四季如春,万里飘花,风景如画,王爷们可当出京城来散散心即可。”

多尼这种旗人非常瞧不起汉人,吴三桂跟他说话的口气亦令他十分厌恶,好似平起平坐一般。在京城里面没有哪个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哪怕是那些大学士,见了他的面不得点头哈腰跪下,何况这个汉人中的败类,多尼虽然不读汉人的书,但是坊间消息和传闻他是肯定知道的。再说读汉人的书有什么用,这汉人的花花世界,靠书守下来了吗?十万八旗铁骑直接踏破中原,数千万汉人俯首称臣,不服者尽杀之屠之,他父王多铎旌旗所指,无所不胜,扬州就是给汉人最深刻的教训。

不过作为镶白旗,他在多尔衮一案后受到牵连,由亲王降为郡王,从等级上来讲,他是差这个吴三桂一点。而且此次前来云南他亦深知朝廷的意图,来之前顺治会同鳌拜索尼一起给他开了个会,一方面是来刷刷战功监视军队,一方面是笼络好吴三桂,把这些汉人都钉在云南,战死也好,老死也罢,免得将来多生事端。他自然不会在此关头跟吴三桂产生什么矛盾,哪怕他觉得这个该死的汉人加败类如此碍眼。

“平西王当是久经沙场,本王却是比不上。”虽然他是在关外出生长大的,但是毕竟已经在京城住了这么多年,日常汉话说得也算是比较顺溜。“朝廷给的重任在身,一刻不敢放松警惕,眼看这西贼就要覆灭,你们汉人有句话说得好,叫困兽犹斗,还需多方探察,注意才是。”

“我看信郡王所言极是,平西王,你恐有点太过于托大了。”一旁的罗科铎也跟着搭腔道,他是代善的曾孙,地位上虽然都是爱新觉罗的子孙,但是自从皇太极以来,中心一直围绕着多尔衮和皇太极两脉来进行。他虽然同是郡王,但是地位肯定不可能跟炙手可热的两位相比,他只是本着都是满人旗人的情分上,跟着多尼一起说话。

吴三桂听得这两个满人王爷的发言只是一阵阵冷笑,当初所向无敌的满八旗在他看来现在也不过只是纸老虎罢了,若不是现在天下差不多平定,他去逐鹿中原,未可知也。可惜他这些年一直被冷放在四川陕西战区里面,当年山海关同李自成一战,八旗的战斗力令他叹为观止,一个松锦,一个山海关,让他不敢再对八旗有任何念想,这些年来一直喝冷稀饭,除了在保宁迎战刘文秀大军。在他看来,刘文秀不过是土鸡瓦狗,打赢西贼算不得什么战绩,直到他进入云贵,发现基本上打前阵,爆发战斗力都是汉人绿营,他算是明白了,八旗已经在京城过上了好日子,以前在白山黑水里面穷得响叮当,还能爆发一下。现在,八旗大部分都是当监军一样的存在,除了汉八旗的火器和蒙八旗的骑兵还能稍微秀两手,至于满八旗嘛,吴三桂只能哈哈笑两声,这两个郡王还真当自己还是当年所向无敌的父辈了。

“本王知贼者甚也。贼兵初始尚妄言抗拒王师,贵阳云南府之败,今日西贼,旧病复发也。当流窜四周,安敢再对阵王师?”吴三桂哈哈大笑,“昔日,山海关之战,保宁府之战,皆如此也。”

多尼两人对视了一眼,在他们看来,怼吴三桂的话也只是对他这个汉人不满而已,从他们的角度看来,南明确实是秋后的蚂蚱,蹦不起来了。以前还有云贵和半个四川,现在就剩下这一府两府之地,还能怎么样?只是他们不愿意附和吴三桂罢了,按照现在朝廷的秉性,吴三桂这等人犯了错,还要笼络,他们这些满人皇亲国戚,由于多尔衮给顺治带来的阴影,现在顺治相信索尼鳌拜这些奴才,比他们这些亲戚还要多得多,稍有不如意就是降爵,处罚。尤其是多尼,他自问这大清天下一大半都是他父王打下来的,多尔衮虽然当时嚣张跋扈,但是对我们大清入主中原那是起了决定性的作用的,现在这样,怎能不叫人寒心。

“说的也是,我满洲大兵所向无敌,现还有平西王精锐助阵,料想贼人已远遁。”多尼现在只想能够赶快结束这场南征,回到京城去,这个鬼地方,打赢了地盘是吴三桂的,打输了多半还要受到朝廷的责问。“只是若贼人遁入山林,这茫茫大山,我们又该如何剿灭,好向皇上复命呢?”

吴三桂惬意的答道:“前明崇祯年间,贼寇可以流窜四伏大多是因为在中原腹地,彼时有粮有人,还有附庸贼人对抗官府的劣绅,崇祯皇爷不愿赶尽杀绝,多以安抚为主,因此才倾覆天下。”

这个时候无论在明清哪一方,都得把崇祯塑造成一个圣人模样,吴三桂说得,多尼他们也跟着点了点头。他叹了口气,接着又道:“现下天下安稳,四方宁定,贼人又被赶入这边远山区里面。这山里面只有这些夷人,他们哪里会愿意去帮助贼寇呢,你看我大军进入云贵,土司多是投降为主。待将贼寇赶出永昌,就算杀不绝,剩下的贼人遁入山中,这茫茫的瘴气,也要将他们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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