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骑马

卯时正刻，东曦既驾，云兴霞蔚。

朝霞浪漫而瑰丽，仿似凤凰于飞。两少年在明宫城楼上练拳，二人流动的剪影宛若一帧帧美轮美奂的画卷。

朱玓见徐玥练拳身姿，矫若游龙，看着看着，她的身影似与他梦中人重叠，他有一瞬“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失神。

练完一套八极拳后二人停下动作。

徐玥说：“殿下，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而后实现内三合，心到意到，意到气到，气到力到。您的意，不在拳法之上，形不准。”

“徐玥，你不似寻常闺秀。”

不明他此话是褒是贬，徐玥粲然一笑：“嘻嘻！我是野路子闺秀。”

说罢，她转身望向瑰丽朝霞，手探出女儿墙外，晨风从指尖穿过，那是宫外的风，她头上束发的绢带随风微扬，整个人看起来朝气蓬勃，活泼明媚。

朱玓心中清楚，他正在沦陷，注意力不自觉被眼前特立独行的少女吸引住了，是退无可退躲无可躲的致命吸引力，方才他几乎能确认她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人。

朱玓站在城楼最高处，眺望北方，徐玥亦顺着他眺望的方向望去。

金乌升晓气，玉槛漾晨曦。

朱玓说：“玥儿，我带你出宫去玩。”

他的嗓音低醇动听，突然唤她小名，徐玥肩膀一抖，默默跟在身后，唇角悄悄上扬。

走着走着，朱玓毫无征兆地忽然停下脚步，徐玥一头撞在他背上，朱玓转过头，冲她微笑道：“并排走，别落在后边。”

“那样不恭敬…”

“刚刚才夸过你不似寻常闺秀，在我面前，那般守规矩做什么？”

徐玥一脸呆萌样，这是夸女孩的话吗？

朱玓看着她面颊优雅的弧线，想捏捏她的脸，终是克制住了，虽然穿着少年装束，但毕竟是个少女。

徐玥的确不是传统闺秀，传统闺秀不出中门，而她幼年负笈离乡，养成玉颜色，学成文武艺，嫁与帝王家。

在皇宫里，她处处小心，如她的父亲一般低调谨慎，恪守君臣之礼。

朱玓牵起她最外层广袖长衫的一角袖子，握在掌心，令她不得不与他并排行走。

“你会不会骑马？”

“只会一点点。”徐玥说，山中没有跑马地，下山后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学精嘛！

去到御马场，挑了两匹马。

徐玥踩着小杌子上马，握着缰绳，轻踢马腹，马儿便乖顺地走了。

朱玓看着她背影一笑，这丫头还真是不给他一点机会当她的师父，他偏不信邪，骑马追上去问：“哎！你会不会蹴鞠？”

徐玥摇头。

“我教你啊！”

徐玥弯眉浅笑：“好。”

来到应天大街，徐玥的马术还不足以应对熙来攘往的复杂路况，她说：“殿下，我想下马走路。”

朱玓瞥一眼她紧握缰绳的手，下马，把两匹马交给随行护卫千钟和千粟，二人在应天大街上漫步，寻味尝鲜。

朱玓说：“看上就买，爷有钱。”

朴素的山居岁月，养成徐玥低物欲的淡泊性情，琳琅满目的长街走下来，她只带了一份杨记芡实糕。

朱玓在卖花担上选了一枝开着簇簇淡粉杏花的花枝，徐玥含笑吟咏：“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

不料那人一转头将花枝簪在她发顶，他说：“时辰尚早，还想去哪里玩？”

徐玥毫不犹豫地说：“想回家！”

她想念她的绣楼，想念她自己的床。

“好。我教你骑马回去，如何？”

“嗯。”

两人同乘一匹马，朱玓的手臂环过她去拉缰绳，身体费力地与她保持着一拳距离，尽量不触碰。

“坐稳了。”

徐玥面颊如火烧云，耳尖泛红，低声应了声“嗯”。

“踢它，走。”

“想转弯你就勒紧外方缰，拽内方缰，外方脚挤它……呐，这就转了。”

“身体放松，贴着马，跟它的节奏颠，这叫压浪，减震。”

“脱蹬打浪，轻快步，跑起来咯。”

“别怕。”

“拉单缰，点刹，停马。”

他教得很细致，到魏国公府门前，下马，朱玓说：“回宫我再教你难度高的。”

徐玥颔首，轻轻叩动大门上的金漆兽面锡环，很快门房有人来开门，国公府的守门人将厚重的木门开出一条缝隙，往外觑，只见门外四个少年，他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