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二十四章首发晋江文学城(三)……
第24章第二十四章首发(三)……
游侠什么样,伏嫽今日已经领教过了。
十多岁的少年郎,为了讨生活而不得不刀口舔血,这固然可怜,但就像他说的,既做了游侠,游侠欺男霸女、横行乡街,他未尝不是耳濡目染。
魏琨所说的试试,试什么,不需多做解释,彼此都清楚。
伏嫽一时被吓傻,两辈子加起来,只有前世被囚合欢宫后让她深陷噩梦,重生至今,她已经许久没有再回忆那些不堪,今时眼见魏琨这副凶神恶煞之态,她像是被骤然拉回那段昏暗中。
伏嫽忽用左手推开他,急跑回床缩进了被中。
这一宿屋里无人能睡着。
至次日鸡鸣时分,魏琨早早起来出了主卧,伏嫽才放松警惕,终于安睡。
伏嫽睡到晌午才起,她还给魏琨的那袋定金就丢在地上,不要就不要,她还不给了。
梳洗的空档,阿雉告诉她,魏琨近来公务繁忙,夜间出入主卧不便,已吩咐长孺,将旁边的一间房收拾出来,从今日起就搬入那屋里。
伏嫽也只唔了声,心想魏琨那般放肆,就算被人笑话新婚不和,就笑话算了,总比和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好。
用过朝食,阿雉陪着伏嫽玩了几把六博,傅母带着长孺进主卧,把魏琨的换洗用物及案木搬去旁边的屋子。
伏嫽眼瞅着长孺哼哧哼哧搬东西,蓦然想到,魏琨若有龙阳癖,昨晚定是有意吓唬她,好找由头搬出主卧。
她差点就被这技俩给骗到,不过婚前就说定,她也不在意他与谁厮混,这般也挺好,大家都能相安无事。
傅母从主卧出来,瞧伏嫽和阿雉两个没心没肺,登时一脸愁,自上前先使了眼色叫阿雉走。
“小女君和主君正值新婚燕尔,主君却要搬出主卧,是不是又吵架了?”傅母问道。
伏嫽摆摆手,“他忙于公事,我嫌他夜里回来的晚,打搅我休息。”
傅母点头叹气道,“主君确实得陛下器重,寻常郎官哪有这么忙碌的?”
她是伏家的老人,伏叔牙少时也做过郎官,可轻松的多,没多少公务,整日闲的斗鸡走狗,做了两年郎官后,他就嫌荒废时日,求先帝派遣自己去边境军地,伏家儿郎都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功名,只可怜伏熠几岁就生病夭折了,不然也是要做将军的人。
魏琨虽被寄养在魏平膝下,也经伏叔牙一手栽培,这几年除北境有匈奴时不时进犯外,四下平定,魏琨挣得那点军功,也不够他入朝为官,伏叔牙才保举他做了郎官。
伏嫽笑道,“他得陛下看重,傅母还不高兴吗?”
傅母被她的话逗笑,那肯定是高兴的,都说现在的皇帝比不得先几代陛下贤明,可能被皇帝倚重,以后仕途也坦荡,魏琨是伏嫽将来的依仗,他越好,伏嫽也不用跟着受苦。
傅母念叨着魏琨辛苦,便赶紧出门去赶集,要再去买些菜食回来,多做几样好菜给魏琨补补身体,以免劳累坏了。
伏嫽看着傅母出门便敛了笑,傅母性格本分,不清楚其中原委,戾帝看似器重魏琨,实则对他甚为提防,事事指使魏琨去做,也只是将他当作仆役使唤,若真器重,就该像擢升翟骁那样,让他担任要职。
郎官加官侍中,说来说去也只是戾帝用着顺手的走狗。
若不然前世魏琨怎么会被戾帝派去凉州,天下九州,唯凉州最荒芜,甚少有人居于凉州,先帝时,才迁徙百姓前往居住。
她曾听梁献卓说过,那些徙民并非富足善民,有些是穷凶极恶的犯人,有些是受俘降兵,当中居多的乃是无地贫民。
魏琨去凉州是替戾帝收拾烂摊子,还能在那种蛮野之地起兵为王,梁献卓说他不足为惧。
可就是不足为惧的魏琨替她和伏家报了仇,她死后短暂的徘徊在世间,魏琨将她和伏氏全族安葬,她的魂灵得以安息,却不知魏琨前世一生过的如何。
没了伏氏的羁绊,他一定能在史官笔下,青史留名。
--
同在屋檐下,魏琨早出晚归,伏嫽起的迟睡得早,连着十来日两人甚默契的没有碰到面。
至月底,伏家的仆役来递话,说伏叔牙腿上长了疽,已有几日告假在家养伤。
伏嫽匆忙下回去娘家探望。
伏昭尚在月子中,她因早产而致身体虚弱,需得多养养,伏嫽在市廛淘了几册有趣的书简,带回来供她解闷,眼瞅她好像比前阵子养的好些了,精神头也足,能说能笑。
小外甥也一日比一日白净,他是早产儿,阿母为他取了小名叫长生,大名尚没定。
伏嫽叫阿雉领着伏昭的婢女出去玩,姊妹俩说话。
“三姊姊,你且再等些时日。”
她不能说的太直截了当,期望过高,假使游侠前去劫人途中出了意外,只会让伏昭更伤心断肠。
伏昭温笑说不急,神情中也似笃定她能救出人一般,依然不多问,反而有闲心让她天凉多添衣,又言道,“阿母今日不在家中,应颍阴长公主邀约,前往骊山游猎去了。”
重阳节后,戾帝又给梁萦加封了爵邑,将颍阳和临颍全部划进她的封地,现如今,梁萦风头无两,京兆豪族望风巴结,梁萦出行,大有前呼后拥之势。
伏嫽微皱了皱眉头,阿翁的封地舞阳县与梁萦的封地颍阴同在颍川郡,颍川地大,舞阳和颍阴各在南北,相距甚远,互无交集,现在梁萦封地扩张,两地相比之前,又靠近了些,两地有三条长河相隔,梁萦手再长,也不至于伸到舞阳县内。
“阿母难得偷闲,她都多久没骑马游猎了,就是陪同长公主游玩,怕是不得尽兴。”
伏昭失笑,“口无遮拦,出了这间房,可莫再说此话,小心隔墙有耳。”
她顿了下,催着伏嫽赶紧去东院看伏叔牙。
伏叔牙的腿上忽生了疽,重阳节过了就告假在家中修养。
伏嫽便去往东院,只看到东院里摆了张榻,伏叔牙和贺都分坐在榻上喝酒吃肉,都喝的趴在案几上起不来,若不是他那腿上绑着纱布,还当他没病呢。
伏嫽没好气的上前先拿走伏叔牙手里的酒杯,“阿翁既在病中,喝什么酒,还想不想好了?”
她嘟哝着,“阿母也是,怎也不管你?”
随后看贺都喝的满脸红光,靠在榻上指着她笑,一时气恼,也夺了他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