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第一百零三章首发晋江文学城(八十二……
第103章第一百零三章首发(八十二……
折损过半,也能剩几万的兵马,这几万兵马整合好,只要粮草充足,南下也能打打各个反叛的郡国。
伏嫽先想到的是,她逃出宫,梁献卓只要回昭阳殿,就会反应过来,她先前是在故意迷惑他,梁献卓不会因为上辈子做错了,这辈子就会悔改,他只会觉得她背叛他背叛的彻底,他这种人即使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她阿翁没有回到封地里,举家来寿春,就已经违反朝廷律法了,她和魏琨在路上耽搁了个把月,颍川郡那边估摸着已经察觉了,即使杨寿不上报,梁献卓也不会放过他们。
梁献卓会不会已经鼓动戾帝办下诏令,宣布魏琨已反,从而可以名正言顺的向九江郡发兵。
逗留在汝南郡剩余的几万兵马,如果要南下打,最先打的很可能是隔了一条淮水的寿春城。
谁让寿春是九江郡门户,甚至是南境腹地,若能攻下寿春,便可对六安国、广陵国、江夏郡逐个击破。
“外舅有什么想法?”魏琨问道。
伏叔牙示意室内仆婢都退下,门窗关起来。
伏叔牙负手面向西北,合目,未几发出沉长一叹。
“如今朝局混乱,地方动荡,是当今陛下荒唐之过,你不可以反贼之名起势,必须占了大义名份。”
伏叔牙说的很明白,魏琨有皇孙的身份,只要昭告天下,他是侥幸活下来的皇孙,他比那些诸侯王更有资格角逐皇位。
梁献卓要名正言顺,魏琨也是名正言顺,他是先太子的遗孤,当年先帝因压胜冤杀无辜的先太子,朝堂内外多少人为先太子鸣不平,只要魏琨皇孙的身份一出,自会博得民众同情,魏琨又在百姓中素有贤名,届时举大旗对抗朝廷,不一定就没有胜算。
这是伏嫽想的。
过了良晌,魏琨道,“外舅从没想过推翻梁家的江山,外舅是指望我能挽救这大厦将倾?”
伏嫽怔了怔,望向伏叔牙,伏叔牙还是面向西北,神情有哀凄。
西北是长安。
长安,是所有忠臣良将的归属之地。
伏叔牙最骄傲的事情就是他没有辱没先辈,也曾为大楚半生戎马,临老了,就算被戾帝忌惮贬谪,也只是对戾帝失望,梁献卓当上太子,可以监国理政,他也期盼过,大楚会在梁献卓手里重现兴盛,但梁献卓夺臣妻不够,还要杀魏琨,戾帝的烂摊子,梁献卓接不住,他不能止住大楚分崩离析的势态。
所以他再次对梁献卓失望。
他的想法很简单,魏琨也是梁家人,如果没有压胜案,先太子顺利登基,魏琨也将是下一任的太子,戾帝、梁献卓不行,就换魏琨坐皇位。
同是梁姓皇族,梁家的江山依然可以延续。
若被外人知晓他心中所想,一定会笑他愚忠。
伏嫽在心中叹息,正是愚忠,才会在上辈子情愿赴死,也没想过反抗,到了这地步,他还是不希望梁氏覆灭,他巴望着,魏琨能够以皇孙的身份,接管这山河,摆平戾帝丢下的烂摊子。
可魏琨真的愿意吗?
他都不愿承认自己姓梁。
伏嫽想了想,道,“阿翁,他手头的虎符早已经被毁了,他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
伏叔牙眼皮一跳,惊问缘由。
伏嫽瞅着魏琨,魏琨耷拉着脑袋,坐在她身边装死,她便只能同伏叔牙解释,早在前两年梁萦宫变时,他的那枚虎符就被梁萦给毁了。
伏叔牙重重的唉声,对魏琨道,“戴太傅泄露了你还活着,太子掘开熠儿的墓,发现是衣冠冢,据此抓我回长安,他是想将你也斩草除根,谨防生变,现下倒好,你不能自证,他必不会对外宣布你的身份。”
没了虎符的魏琨便只能是魏琨,他不能是皇孙,他只能是反贼。
伏嫽眼睫翕动,脊背冒冷汗,梁献卓的本性从没变过,伏家在他眼里只是能威胁她和魏琨的软肋,他能掘兄兄的墓,便能再屠一次伏家,他并不觉得灭掉伏家是什么错误。
她也见过戴太傅,戴太傅对先太子极为忠诚,她去过甘陵几次,先太子的墓周都收拾的干干净净,戴太傅不可能会出卖魏琨。
假使戴太傅出卖魏琨,梁献卓也用不着再掘兄兄的墓了,更像是没有从戴太傅嘴里问出话,梁献卓才会掘墓来证实自己的揣测。
落在梁献卓手中,戴太傅可能凶多吉少了……
魏琨沉默了很久,说道,“不管薄太子会不会宣布我的身份,我都无法遵从外舅的意愿。”
“姓不姓梁,反都是我造的。”
他这意思就是,想让他担起梁氏复兴是不可能了,但他能造反,能把梁氏彻底推翻了,改朝换代,从头再来。
伏嫽拿胳膊肘戳他,他说话能不能委婉一点,眼看着她阿翁脸都黑了。
梁光君烹好了茶,招呼翁婿二人坐下来喝茶,省得吵起来。
“君侯这又怎么?反不是君侯让造的?现在扯大旗,让斑奴来担责,假不假?”
伏叔牙被数落的挂不住脸,想反驳,却还反驳不了。
梁光君道,“我们搬家来寿春,不也是违逆朝廷法度,君侯既要我们忠于君主,那时候就该留在长安受死,做甚还逃出来,君侯自己都做不到,为何要斑奴来担这莫须有的责,不是君侯说放手让孩子们自己去争的时候了?”
伏叔牙赶紧摆手,连说罢!吹胡子瞪眼,又气又说不过她。
伏嫽笑盈盈道,“阿翁就是一时想不明白,其实阿翁往好处想想,朝堂上各个豪族盘根错节,若阿郎真坐实是皇孙,确实可能会有势力支持他,让他成为至尊,可他就得像薄太子这样,拉拢这些势力,甚至还可能要让渡权力,成为傀儡。”
“阿郎说是造反,何尝不是稳扎稳打,他若凭着自己的本事打下江山,岂会受豪族摆布,这大楚开朝皇帝陛下不就是这么过来的,杀伐决断,谁敢阳奉阴违,左右他的号令。”
她说的情真意切,梁献卓两世都在走老路,过于依靠豪族,而不能下达诏令,亡国是必然的,魏琨从底下打上去,打的那些豪族胆怯害怕,彻底拔除扎根在朝堂上的毒疽,这样诏令举措可以深入民间,国家才能重新兴旺。
伏叔牙还真叫这话给说服了,开朝时,第一代皇帝陛下确实有帝王的气魄,满朝堂无人不服,后面的皇帝虽也英明,但豪族势大后,也是牺牲一些不重要的东西而注重平衡。
豪族是把剑,有利有弊,君主要能握住这把剑,而不是被剑抵住了要害。
伏叔牙便也没有再坚持己见,自己宽慰自己,虽说是造反,但魏琨还是皇孙,旁人不知,他知道就行,他辅佐皇孙重振山河,便也不算愧对祖宗,诚然魏琨若没有皇孙这个身份,便是彻头彻尾的反贼,他内心难免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