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第一百六十一章首发晋江文学城(一百……
第161章第一百六十一章首发(一百……
前将军一番思索下,觉得可行,水淹一方郡,绝非小事,他不敢断然做决定,遂让帐下副将跟着亲随回长安请示梁献卓。
梁献卓近两个月也甚焦头烂额,任张两家祸害朝纲的囊虫被他拔除之后,他让薄文仪担任管理天下财政的大司农要职,本以为能太平无事,可等到薄文仪接管职务后发现,财政早就在亏空了,戾帝时大兴土木,修仙求长生,耗资巨大,财政早就在勉力支撑着国家运转,那几年接连地方叛乱,需派遣兵将去地方镇压,军队需要的粮草辎重都要从财政里拨,财政早就运行艰难。
到梁献卓继位,每年财税几乎是入不敷出,梁献卓原只当连年征战不休导致的,但薄文仪查看了他继位后几年的财务,每年都有一部分税款不知去向,几年下来,不知去向的税款已是巨额遗失款。
胆敢做这事的必然是任陶,可任家已经被梁献卓灭族,这巨款更难搜找。
梁献卓下令追查,最后查到的结果竟是他下诏令诛杀任家那日,全长安的老百姓都聚到任家府邸,一人一口唾沫,那是在朝廷执令官查抄完任家之后的事,这些老百姓将任府打砸一空,连地上的土都被掘的老高,任府在一夕之间被打砸拆卸,百姓们骂骂咧咧,出了任府便一哄而散。
梁献卓才意识到,就连最普通的平头百姓都知晓任陶是国之蛀虫,贪了许多财物,可他坐在皇帝的高位上,早已不能再俯瞰众生,且这些生活在底层的百姓也都知道,他这个皇帝被蒙蔽了耳目,所以他们才敢成群结队的冲入任府抢走本属于朝廷的税款。
除非梁献卓将京兆所有百姓都抓起来,否则这遗失的税款便永远也寻不回来,京兆有那么多百姓,都抓了只会京兆震动,到时引起民愤,更难收场。
这么大的亏空填不上,梁献卓只能缩减宫中用度,但他的后宫还没有进人,本身就开支不大,想要填上这亏空,便只有等着兖州收复,魏琨被剿灭,南境归服,方能用各个地方的财务慢慢填进。
但他的亲随回了长安,告诉他,兖州已遭魏琨占据。
梁献卓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怒不可遏的抓起案桌上面一颗随珠砸向下跪的前将军副将。
副将瑟缩着不敢躲,被砸了一脑门血,沾了血的随珠滚到地上,在昏暗的角落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副将疼都不敢叫一声,战战兢兢的向他禀报前将军的攻敌主意。
“现今魏贼人在济阴郡,其麾下兵马众多,大将军所带精兵不过万余,实难与之正面对抗,但若能引济水入济阴,可不战而胜。”
梁献卓神色冰冷的看着他,眼底的阴郁将他压制的喘不上气,他匍匐拜倒,已是五体投地。
梁献卓的目光慢慢从他身上转向角落里的随珠,随珠的光芒很柔和,前世伏嫽跳摘星楼时,摘星楼上也有一颗随珠,散发着幽幽的光,使得伏嫽那一跃惨烈到刺伤了他的双目。
梁献卓从没设想过伏嫽会死,初见过伏嫽的人都会认为她矜持娇贵,有着长安贵女固有的矫情娇气,这样的女娘在家中大人的娇养下,知礼节懂进退,可对于梁献卓而言,她只是一枚旗子,不该了解她的好,旗子有用的时候便极尽所用,没用了,就是或杀或弃的下场。
伏嫽比他见过的所有女娘都鲜活灵动,他难以自控的被她吸引,他没有承认过,他会渴望她的倾慕和喜爱,他们总是吵架,后来伏家被灭后,她也总是想从他身边逃离。
想要彻底拴住她,就必须折断她的脊梁,让她屈服,可她的性格里有着野草挣扎般的坚韧。
前世今生她都宁死不屈。
从他恢复记忆起,他就在怨恨,既然能想起前世,既然这辈子伏家所有人还活着,为什么他们不能重头来过。
他怨恨伏嫽转投他怀,他怨恨自己被她弃之如履。
他以为他有了记忆,就可以占的一切先机,可是即使拥有了记忆,他还是在走一样的老路,他眼睁睁看着魏琨造反,看着魏琨日渐吞并他的疆土,看着伏嫽甘愿为魏琨生孩子,所以明知道伏嫽不会回头,明知道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他还在犹豫什么?
梁献卓手指着地上的副将,唇翕动,“你去告诉他,朕允了。”
副将大喜过望,连连磕头。
梁献卓面露疲态,闭眼挥手让退下。
——
桓荣从济阴太守府出去,迅速换下衣物,出定陶城之后,才稍微松口气,她能这么及时逃出,是有与她相好的婢女偷偷给她通风报信,既出了定陶,她便目标明确的往西北去,直有半月,才到了济水畔。
桓荣远远避开宁休的驻营,绕过他们走上游渡河,过河后再往下游走,远远就能看见朝廷兵马帐篷。
桓荣连日来赶路,形容有些落魄,她在水畔洗了把脸,理好头发,再随身拿出胭脂口脂涂抹好,照着水面,确定自己容色犹在,方才往营地方向走去。
近营地前寻到戍守的斥候,露三分凄婉告知对方自己的身份。
她说自己是济阴太守的小妾,被魏琨夫妇迫害出定陶,前来投奔前将军。
斥候打量她片刻,进去禀报,过一会就有人出来,带她去见前将军。
桓荣进到主营,当即就跪地痛哭,前将军瞧她柔弱秀丽,身上的衣服也破旧,难免有一二分怜惜,这种有几分姿色还落单的女人孤身出行十分危险,前将军还不至于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心底也有些提防,恐她是魏琨派来的奸细。
桓荣拿出济阴太守的印信,前将军方才放心,询问定陶城内情形。
桓荣如实相告。
前将军愈加庆幸自己没有主动出击,索性在下游继续按兵不动。
十月下旬时,副将回来,前将军又设下宴席替他和亲随接风洗尘。
桓荣参加了宴席,她听从安排,坐在前将军后方小案上,她很清楚这意味着前将军已经视她为自己的娇妾,她并不觉得可耻,前将军比年老垂败的济阴太守年轻,若能打败魏琨,她就算做了前将军的妾,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酒过三巡,桓荣听那副将回禀新帝的话。
“陛下准允大将军请求,大将军自可引济水淹没济阴郡,届时大将军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斩杀魏贼,替陛下收复山河!将是何等的威风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