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一场冬心照不宣
第37章第一场冬心照不宣
“姐姐,你刚刚是不是说话了?”海风卷着细沙掠过脚边,远处海鸥的鸣叫与杨桢的抽泣声交织在一起。
妹妹愣在原地,贝壳从指缝间滑落,在沙滩上散落。
杨桢擡起脸望向她,脸上泪痕斑驳,发丝又贴在了脸上,她摸了摸自己的嗓子,刚刚好像确实说话了。
海风突然静止了一瞬。杨桢擡起泪痕斑驳的脸,发丝黏在湿润的脸颊上。她颤抖的手指轻触喉咙,那里还残留着那个名字的震动。
“靳...”她又尝试了一次,声音轻得像被海浪冲上岸的泡沫,但确确实实是从她喉咙里发出来的。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发声,虽然没有刚刚那么流利,但是勉强也能够听出来能出声了。
杨桢还是忍不住在人群中寻找靳仰弛的身影,她东张西望的模样让妹妹纳闷,联想到刚刚她出声的事情,猜测道:“是看见姐姐熟悉的人了吗?”
杨桢连连点头,掏出纸笔在纸板上“唰唰”写下:“我听到有人叫我,但是我找不到他。”
妹妹苦恼着,比划着问杨桢那个人的相貌特征,几乎是瞬间,他那张脸就出现在自己脑海里。她想写下“眉眼鼻梁,笔笔中锋”,但看见妹妹那张焦急的脸,蓦地,她撂下了笔,对着妹妹露齿一笑摇了摇头。
妹妹有些疑惑,“不找了吗?”
杨桢点头,“不找了。”
她继续比划:“为什么?”
杨桢盯着纸板,想了好久,总觉得如果真的是靳仰弛在这里的话,只要看到她了,那么,他们一定能够见到的,既然能够见到,那就什么都不怕了。
杨桢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心里的湖泊终于变得宁静。
——
靳仰弛回了北京,关于北戴河的事情他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这一次蒋恪宁和赵江川也默契的没有去问他,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出去过一样。
眼看着北京入了秋,棉衣已经穿不住了,大多数人都换了羽绒服。巷子里还有不少裹着军绿色大衣的大爷一起下着象棋。
八一湖的湖面已经结了很薄很薄一层冰,从早到晚都有闲人过来溜达,顺手就捡起旁边的碎石头往里面一砸,激起十几公分高的小浪花。
靳仰弛穿着黑色羽绒服,冬天到了,直接在学校把作业做完,回家连包都不用带。他上学唯一的想法就是困,白天学习,晚上练篮球,回家倒头就睡,现在从早到晚时间已经被安排满了。
八点多,班上人到了一大半,靳仰弛进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望向杨桢的座位,今天仍然是没有人。靳仰弛渐渐已经习以为常,回到自己座位之后将老师昨天发下来的期中考试的卷子整理了一遍。
第一节课刚下,所有人都昏昏欲睡,坐在第一组的同学一边揉眼睛一边往后扯着嗓子叫人:“靳仰弛,外面有人找你。”
一石激起千层浪,尤其是外面找靳仰弛的还是一个漂亮的女孩。正值八卦的年龄,不少人看靳仰弛出去之后就开始窃窃私语。
当然了,其中最纳闷的应该是齐天辽。
“他俩什么时候走这么近了?”齐天辽皱着眉,看靳仰弛走出教室后,宋了了无比自然地凑到他面前嘀嘀咕咕,两个人动作不算亲昵,但是在别人眼里就未必了。
辛云上手撑着头往外瞟了一眼,他们坐在靠墙,看过去视野也就那样。只能看见靳仰弛低着头在耐心听那女孩说着话。
“好,还有别的吗?”宋了了把靳仰弛给她的东西往自己口袋里一装,靳仰弛眼睫微垂,看她放好了才收回目光。
他摇了摇头:“没有了。”
“好。”宋了了郑重地点了点头,“那你什么——”
“宋了了,干嘛呢?”话还没说完,就被刚出来的齐天辽打断,辛云上被他拉着,一个漫不经心一个过于刻意,齐天辽往靳仰弛旁边一站,双手往兜里一揣,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上次篮球赛之后,他们回学校之后经常碰见宋了了。齐天辽还感慨,以前不认识的时候,怎么死活没注意到,现在认识了,感觉到处都是宋了了。辛云上在旁边笑着没说话,靳仰弛觉得他脑子学傻了。
宋了了猛地截住了话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向齐天辽,“来找你玩呀。”
她的直白让齐天辽白脸陡然升温,似乎没料到宋了了这么直白,但是这话谁信?齐天辽当然不会相信,挑了挑眉指着旁边的靳仰弛道:“你分明就是来找他的!”
“很遗憾。”宋了了眉毛往下一撇,摊了摊手:“被你猜中了。”
“你——”齐天辽最近的脾气越来越像炮仗,一点就燃,时常自燃。这让两位好兄弟也有些无可奈何,好在无伤大雅。
“那好吧,既然你这么生气,我请你喝奶茶总行了吧?八一湖公园里有人摆摊,放学去?”宋了了歪着头看着齐天辽,言笑晏晏。
靳仰弛懒怠地靠在栏杆上,目光时不时看向杨桢的位置,对于身边的事情漠不关心。
辛云上趴在栏杆上,转过头看着正在斗嘴的两个人,抽回目光将视线挪到了靳仰弛脸上:“找到了?”
“嗯,找到了。”
“好。”
至于找到什么两个人心照不宣。
——
最近杨桢已经能够简单说出一些词语、单字了,对于杨桢的好转龙剑秋和封医生都很惊讶。
在问诊的时候,杨桢没有告诉她们是因为自己听到了靳仰弛的声音,她很紧张,怕自己被认为是病情严重得了癔症,那就更加走不出四疗了。
不过妹妹的事情,杨桢没有瞒她们。龙剑秋和封医生理所当然地将这些归功到了妹妹身上,所以当杨桢再要出去溜达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人能够阻止她了。
偶尔妹妹,也会溜进疗养院看杨桢。
但是最近杨桢发现了一些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秘密。比如每次睡觉的时候好好的,但是醒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枕头边上会多出一些小玩意。那些东西总给她一种熟悉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初次遇见的时候,她以为是护理姐姐给她买的东西,故意不说话等她主动问起自己喜不喜欢,想着可以顺势逗逗她。但是那一整天,护理姐姐都没有问过这件事,甚至神情都和过往无二。
杨桢百思不得其解,她甚至都想,难道是家里有了现代版的田螺姑娘?那也有些太天方夜谭了吧。
但是这个“田螺姑娘”实在有些神出鬼没,放东西的时间好不一致,杨桢在日历上记了时间,完全完全没有任何逻辑可言。
黑暗总是让人散出无限遐思,百叶窗被风吹得鼓鼓作响。门外有护理姐姐趿着拖鞋走路的声音,这些都涌入杨桢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