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梦亦妄生颠倒想乌木
第63章梦亦妄生颠倒想乌木
小雪人被一只大手接了过去,另一只手把杨桢戴着蓝色毛线手套的手一握，勾出一抹极淡的笑：“是在找你。”
天知道他看见杨桢的那一刻，有多安心。
几年前,蒋恪宁喜欢的那个女孩儿，不慎跌入结了冰的八一湖,此后再也没能想起来蒋恪宁。靳仰弛也怕一着不慎，杨桢也出了什么意外,还好还好。
小雪人有着圆鼓鼓的身子，两只手是树叶,一对眼睛是小泥点儿。鼻尖是拇指指节那样长的一个断树枝。
靳仰弛捧在手里，能清晰地感觉到它的生命力在消耗。
冰冰凉凉的触感,刺激的他回过神来。
“回家？”只是这话问了片刻都没人回答他,靳仰弛默默低头，颇有些无奈,因为杨桢又蹲在冰面上开始用残雪继续捏小人了。
靳仰弛仰头看了一眼天,黑压压的夜,趁着人不注意已经开始往外吐雪花，小片小片的，他将小雪人递到半空，雪花轻巧地落在雪人身上,然后消失不见。
只是一错眼的功夫，他的手心上又多了个雪人,一个略显高大,一个胖乎乎,放在一起是如出一辙的可爱。
杨桢搓搓自己已经冻得通红的脸颊，笑眯眯地挽住靳仰弛的胳膊：“我们回家吧！”
靳仰弛的目光落在杨桢的脸上，白皙的脸上带着一点红,显得格外轻灵通透，睫毛扑来扑去，他喉结一滚，错开了自己渴望的眼神。
“好。”
可能是因为过节，后海格外热闹，两人从后海衔着的胡同穿了过去，七弯八拐才走到了大街上。附近没有看见商超，但沿街有很多小店，原先都是低矮的平房前点着昏黄的灯，今天格外不一样，拉了彩色的小彩灯，照得房檐前那一块路都五颜六色的。
杨桢哼着有点跑调的“jinglebellsjinglebells”，仗着有靳仰弛在一旁，低着头肆无忌惮地用雪地靴踩雪，每次将摔不摔之际，靳仰弛就会主动伸手将杨桢捞起来。
好不容易打了一辆出租，回去的时候雪已经大了起来。靳仰弛看了看手表，其实才七点多，他手里的雪人已经全部化成了水，从他指缝中逐渐丧失生命力。两个人肩并肩走在大院里，林荫大道上时不时还有警卫员打着手电走过的脚步声，踩着已经凝结的冰块，咯吱咯吱的。
靳仰弛拉着杨桢的手，将她带到自己的面前，轻轻呵出一口气，搓了搓红通通的手，他的目光温柔而克制：“林林，要不要去我家坐坐？”他心跳有些加速，杨桢没有犹豫，拉着他，蹦蹦跳跳地就上了楼。
靳父和张放荟都在天津，因而家里也就只有靳仰弛一个人。
杨桢已经熟门熟路，将外套、毛线帽还有挂脖的手套都挂在了入口处的衣帽架上，家里都有暖气，即使是穿着藏青色的毛衣在客厅里溜达也不会冷。
靳仰弛也脱了衣服，身上的那件毛衣是藏蓝色的。
因为家里没人，杨桢已经来过好几次了，但是没怎么逛过，因为杨桢之前每次过来都是帮靳仰弛补课，不补别的，只补英语。靳仰弛数理化好得出奇，惜败英语，每天被杨桢敲着脑瓜子背单词。
背得想一炮轰了欧美诸国。
这还是头一次在靳仰弛家里约会呢。杨桢心扑通扑通跳，趿着拖鞋悄悄推开了他的房间门，打开灯，还没看清房间的陈设呢，就被一只大手给逮了出来。
杨桢一头雾水，刚摘帽子的头发有些蓬松，靳仰弛伸手给她整理了一下。杨桢睁大眼睛看着他：“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靳仰弛有些局促地挡在门口：“有点乱，我收拾收拾？”
“好。”
靳仰弛松了一口气。
他闪身就进了房间，杨桢则在客厅里坐着，靳仰弛家的客厅很大很大，尤其是往里走，有一整面墙都放置着比较大的博古架，博古架上又是各类飞机模型，战斗机模型尤多。还有一些是乐高模型拼的战斗机，由繁到简，自成一列，是谁的手笔，不用说，杨桢心里都清楚。
“咳咳。”靳仰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杨桢身旁的，她看得出神一时间也就没有发现。
杨桢促狭地望着他：“收拾好了？”
靳仰弛别开脸，有些不太自然地点了点头：“收拾好了。”
她又故意问：“那我去了？”
“好。”言简意赅。
面前一整面墙的飞机模型就被她这样扔下，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靳仰弛的房间里。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靳仰弛的房间有一种草木香，很好闻，和他身上的一样。书桌上摆了个电脑，上面的东西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窗台还放着一个空荡荡的花盆，杨桢好奇地往里面看了看，是已经枯萎的花杆。
“这是郁金香。”靳仰弛猝不及防，又从杨桢身后冒了出来，给她递了一杯热牛奶，杨桢低头抿了一口，想起了之前的往事，她呆呆地应了一声。
杨同学脸有些烫。
房间里的书架上放了一堆书，靳仰弛紧紧跟在她身后，让杨桢总觉得他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但是问他呢，他又确实只是看上去紧张。
杨桢故意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靳仰弛看着书，杨桢看着他，她又将书退了回去，靳仰弛脖子也收了回去，杨桢继续看着他，把书一整个拿了出来，靳仰弛表情微妙。
书的重量全部转移到了手上，重得杨桢惊呼一声，然后双手将书抱住了。
靳仰弛一时间没忍住笑，杨桢瞪着看他那张清俊的脸：“你笑什么！”她低头看一眼封面，明明只是一本国内外战斗机图鉴，他反应那么大做什么，害的她以为是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书，她正暗自窃喜呢！
“因为这本书重。”靳仰弛的理由也是出奇的简单。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也是没人说话。杨桢倏地用书砸了一下靳仰弛，大抵是有些恼羞成怒吧，靳仰弛揉了揉胳膊，有些无奈。
“看看书？”靳仰弛怕杨桢无聊，干脆将书从她手里拿了过来，他在手里掂了掂，确实有几分重量。
杨桢点了点头，眼睛亮闪闪的，她对这些东西并不讨厌。
两个人拥着毯子窝在靳仰弛的床上，背靠着长长的软枕，杨桢枕在靳仰弛怀里。
靳仰弛的声音低低的，却不嘶哑，像清泉袭过巨石，带着沉稳。
“这是米格-29，是一款轻型前线战斗机，你看它的机翼，是不是比之前看的薄一些？”杨桢的头歪在靳仰弛胸前，头顶抵着他的喉结，靳仰弛循循善诱，手指指着图片，又翻了一页，引着杨桢去看之前看过的一款。
她拧着眉，认真对比，然后点了点头：“好像是这样。”
得到了杨同学认可的靳同学，眼眸中闪过几丝笑意，然后继续道：“这是适合近距离，不因航程很短。你看这个，‘苏-27’，航程就远，看着会不会有点眼熟，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