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四十五
113.
元信加了展途的微信之后，虽然并没有什么想法，但还是难免产生某些对对方的预判，总觉得展途怎么都会跟他说点什么，或是做点什么。
但是什么都没有，除了给他发过一次创意孵化的具体方案，让他知道自己的专利可以被用在什么地方之外，展途并没找别的理由打扰过他。
安静得就像不存在一样，安静得让人郁闷。
这样说也不准确，偶尔还是能感觉到他存在的，因为展途会给他点赞。
元信以前发过的朋友圈并不对他开放，所以他只点赞最新发的那些，元信因为工作的原因，师门新出的成果、老师出版的新书、所里学术会议的纪要，诸如此类他都要转一转，平均每天总有个一两条。
每次发完过后看见展途点的那个赞，心里都要被硌一下，可他骗不了自己，正是因为每次都忍不住留意赞的人有谁，才会被硌一下。
其实说到底他是害怕，怕展途真的会做什么，又怕他真的什么都不做；怕自己真的还会有什么想法，又怕自己真的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就在这难以理清的别扭和纠结中，元信慢慢地意识到了自己的色厉内荏。当年的事情其实根本就没有好好地了结，当年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他也只是憋着狠劲儿强迫自己割舍了，内心深处却丝毫没有释怀。
拜托，展途，别让我们的故事变得俗不可耐，别让我最终变成个自怨自怜、歇斯底里的傻逼玩意儿。他这样想着，觉得分外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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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所最近正为一个项目攻关，李研究员是主负责人，元信也颇忙了一阵。
周末腾出时间跟何韬去逛街，元信看中一双鞋，何韬便立刻表示要买给他，作为上次吵架之后赔礼道歉的心意。
他还是很想把元信哄回来，为此使尽浑身招数，却总觉得招招拍在马腿上，有种深深的无力感，这回更是一样。
元信最讨厌别人给他送鞋，何韬一说要送，他立刻就不想要了，结果回家之后，何韬变魔术似的从书包里又拿出了那双鞋。
“你什么时候买的？”元信愣住了。
“就是我跟你说去洗手间的时候，”何韬十分殷勤道，“我知道你喜欢，从你眼神里都能看出来，试一下吧，宝贝。”
何韬半跪在他面前要帮他穿鞋，元信心里冒出一阵抗拒，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他是真的真的不觉得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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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韬，”他推开他，“你别怪我作啊，你去把鞋退了吧，我跟你说实话，我初恋在我生日那天就送了我一双鞋。”
何韬脸色一沉，“所以呢？”
元信说，“所以我有被送鞋的ptsd。”
何韬自嘲地笑了笑，“第一次听你说起初恋，所以那个你一直忘不了、做梦都会叫名字的人就是他？”
元信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梦话，想了想，应该是吧，除了那人还有谁呢。
何韬把鞋装回鞋盒，低着头说，“宝贝，其实你这不是什么ptsd，你只是不想让别人对你做同样的事情，玷污了你跟他的那段独一无二的回忆。”
元信不高兴了，“你别给我放屁。”
何韬笑了起来，有点生气又有点无奈，捏着他的脸说，“你怎么这么爱骂人啊？嘴甜点儿，不然以后没人要你。”
元信冷笑了一声，“没人要我？你发癫？”
圈里零多一少，元信的综合条件其实算不上特别好，一个搞基础科研的理工男而已，他同级的校友里面学金融、计算机的，不少人都已经有车有房了。
不过元信也许骨子里就有那种让人仰望的气场，所以何韬一直都很舔他。
但这会儿元信忽然就烦得不行，因为他听得出何韬的言外之意，他们在关于永远的问题上一直没有达成协议，即便当初还没分开的时候也一样。
何韬并不相信他们能永远在一起，或者说何韬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任何一对同性恋人能永远在一起，这才是真正的症结所在，因为元信是相信的。
他一巴掌拍开那只手，“你真以为我找不到愿意真心跟我过一辈子的人？”
何韬笑了笑说，“那我祝愿你找到吧，不过咱俩以前那样不也挺好？”
不好不好，元信觉得特别不好。
114.
到了月底，元信他们单位分福利，从结对帮扶的山村里运来的山鸡蛋、山核桃等等，还有一些补品，在院子里摆了好几堆，通知大家都去领。
马老是特聘顾问，忙过前一阵就不来了，剩下的人给他留了一些最好的，然后各自去拿了鸡蛋核桃山货，有的放到自己车上，有的放到电动车上。
元信最近就骑电动车上班，因为他觉得现在天气也不是很热，住的地方又离单位很近，骑电动车低碳环保还自由。
他放好东西回来时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梅可嘉在统计有谁需要刚出的ipad，说上面有指标，需要的就可以给配一个。
看到元信进来，嘉嘉很热情地说，“元师兄，你需要吗？我给你登记上吧。”
元信说，“我不需要，你自己领一个吧。”
李研究员说，“你傻哦，自己不用可以送给亲戚朋友家的娃儿，实在不行偷偷挂网上卖了也不少钱呢。”
元信端着茶杯走开，玩笑道，“这种薅社会主义羊毛的事儿我干不出来。”
嘉嘉一边记录一边感慨道，“我元师兄真是高风亮节。”
李研究员说，“在小元身上我看到了未来社会按需分配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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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亲戚朋友家的娃儿，元信忽然想起来单位一个姓赵的清洁阿姨，家里有个女儿上初二还是初三，然后想起来赵姐好像很久没来上班了。
“赵姐怎么没来了？”他问李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