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五十一

126.

展途那几天受了伤开车不方便，再加上工作也忙，正逢连日阴雨，他知道小元博士没买车，只有电动小摩托，就让白尔明去接元信下班。

白尔明是展途的小学弟，跟展途的同班同学兼合伙人贝特不一样，他在公司没有太大的决策权，日常只是负责搬砖，性格也认真踏实，有些软糯。

小白每天从创业园来研究所附近接人，按时按点，元信很过意不去，展途自己来接他还说得过去，让小学弟来算什么事儿？分明是公器私用。

小白倒是毫不在意，元信上车之后，他拿出一把雨伞，笑着说，“这个是我们客户新上市的产品，轻量速干雨伞，学长说给您一把，拿着玩儿。”

元信在路上常常跟白尔明聊天，打听展途这些年的情况。

白尔明告诉他，展途大学毕业之后放弃了硅谷大公司的百万年薪，跟贝特一起在国外创业，白手起家，业务开展得很顺利，后来公司被行业巨头并购，他就是拿这笔钱回国注册新公司的。

元信这才知道他之前误会展途了，还以为他是靠着祖辈的脏钱创业，原来是筚路蓝缕打拼出来的。

这并不容易，有父母辈的资源在，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利用助力起跑，但展途是认真想要跟上一辈做个划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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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周末，白尔明跟元信说，投资方想请他吃个饭。

元信问：“展途去吗？”

白尔明说展总当然也去。

元信于是自己去问展途：“我要去吃饭吗？”

展途说：“都行，你不方便就不去。”

元信说：“展总，你好狡诈呀，你明明就很需要我去，故意把事情推给你学弟，然后自己装好人。”

展途被他识破，非常汗颜。

元信得意地教训他：“以后不要跟你元耍这种小心机，老老实实来求我。”

展途顺着台阶疾驰而下：“那求你了，金主爸爸说很想见见大科学家。”

他也想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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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信平时除非去外地开学术会议，其他日子都是家和单位两点一线，因为不见外人，成日衣冠简朴。这次要出去见金主爸爸，虽然不是他的金主，但元信还是觉得不能给展途丢脸。

于是元信用心捯饬了一下，好在底子不差，虽然比不上十七八岁的时候，嫩得跟一棵小葱似的，但是这个年纪，勉强也还算得上青春的尾巴。

元信很不要脸地这样给自己下了个判断，然后看着镜子里的人，在心里夸了一句，小伙儿真不错，英俊倜傥啊玉树临风。

不知道是谁那么没眼光，甩了你恁多年，现在又要把你捡回来。

跟展途约的时间是晚上，下午元信先去参加师门聚会，跟同门师兄弟一块在老师家里喝下午茶，帮着干了点家务活。

师母问他，“小元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靓丽啊？是不是晚上要去见女朋友？”

老师就问，“什么？小元终于有女朋友了？”

元信哈哈笑着，说，“没有，不过快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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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还是先开车过来接他，然后一块去创业园那儿，停好车，等日理万机的展老板下来。后来贝老板也来了，三人等得无聊，就在车里打起扑克来。

天都黑了，展途才匆匆地从写字楼里出来，到车上一看，元信已经输得嘴角耷拉到下巴了，展途站在车旁边，从他背后看了一眼牌，就不发一言地从元信的手里拿牌，替他出了起来。

元信双手捏着一把散成扇形的扑克，呆呆的，跟不上思路，只感觉到展途的手不时碰到他的手指，触感微凉，从他手里抽牌的时候那一点不很重的力度传达过来，有种莫名的可靠感。

牌从他手里一张一张轻轻甩出去，他一回神，不知不觉就占了上风了。

小白本来还以为展老板看见他们不务正业，要训斥一顿，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就下意识看贝老板，结果发现贝老板笑得十分不怀好意。

“元老师打得太臭了，”贝特笑着说，“好牌都给打烂了。”

“我这把的牌很烂。”元信为自己辩护。

“这把不烂，”展途笑了笑，顺手摸摸元信的脑袋，半耳语地呢喃着，“两个靴你都打出去了？好吧，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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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打得不好的人是永远觉得自己牌烂的，展途用他剩下那些零零星星的也很快帮他打赢了这局，于是元信又开心起来。

“什么叫靴？”小白问。

“就是豹子，”元信笑嘻嘻地说，“我们老家那儿管三张一样的叫靴。”

这种时候才会忽然意识到，原来在这偌大城市里，他和展途除去昔日恋人的关系，还是老乡，有旁人所无的默契。

贝特眼珠又一转，对展途说，“你俩老乡，那元老师之前输的钱算你的。”

“行啊，”展途不甚在意地笑笑，上了车坐到元信旁边，侧身凑到他耳边低语道，“宝宝你今天真好看。”

到了餐厅以后，又在外面站着等了一会儿金主爸爸，贝特一直用胳膊肘撞展途，也不说话，展途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动，跟元信靠得更近了些。

“等累了吧？你先进去坐吧。”

元信摇头，悄声地问他，“贝特知道我们俩的事情吗？你跟他说过什么？他为什么总在那儿看着我俩笑？”

展途说，“我没说过，可能是我在公司跟你聊天的时候表现得太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