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劳役
范姥姥叨叨着从院子路过：“咋又寻不着人呢，明明见着回屋去了的，一转眼怎么又不见人了，明明就在家里头，怎么三天两头寻不着人呢，真是奇了怪了。”“哎，你俩看见小宇没？”
“没看见，娘，您看我这刨子。”
“哎呀，好好好，别跟我显摆你这些玩意，看见小宇让她来寻我哦。”
陆时野目光凝滞在小宇房屋那堵墙上，慢慢敛下眼眸，小宇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范音悄悄把女儿去捞出来。“娘，就在屋里呢，睡着了，睡炕底去了，你没看着。”
“嘿嘿，姥，你寻我啥事啊？”
“哦，刚你姥爷回来了，给了我这个，我有几个字不认识，你看看，是那意思不，真是要征劳役了，每户一个壮劳力，或者50两抵一人劳役？”
佟罄宇一目十行看完，在范姥姥带着点希冀的目光中无情的点点头：“姥，大舅一家籍地目前也是挂靠在这儿的，所以咱家现在是两户，得出一百两。”
“哎哟，一百两啊，眼见着这几日辛辛苦苦的攒下的一点出息就要这么交出去了哟。”范姥姥只觉得肉疼，心口疼，生疼生疼的，捂着胸口一脸生无可恋。
出人去服劳役是不可能的，东院人谁都没往这个方向想，就算是范董氏也只是想了一下若是佟家出人了那她家三个男丁也得出一个就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东院人现在观念被熏陶的很好，有苦得想办法少点吃，没苦就更不能硬吃了，那劳役就是把人当牲畜使唤，谁去都能扒成皮，有些人熬不住的，真就交代在那了，他们如今是万万不能去的。
范姥姥兀自缓了缓转而问到：“那最下头那些小点的字写得啥，我看不清，可是说的有什么法子能减免不？”
佟罄宇讪讪一笑“姥，你可真聪明。”
范姥姥松开捂着胸口的手，眼里生起一点火光，被佟罄宇无情掐灭了：“家中有从军者，从吏者，可免一人劳役，有秀才以上功名者可免全家劳役。”
范姥姥重新捂好胸口，也就是这一百两是必须长脚跑了呗。
佟大年恰巧载着三个小子们嘻嘻哈哈的进了院门，一看，哟，都在呢，再一看，咋滴啦，一个个咋都目光灼灼的瞅着他们呢。
几个男子汉一人手里抱个箩筐由矮到高排排站好。第一个第二个太小，怎么也得等个十年八年的，第三个当时条件不好，哎错过了，第四个嘛。
佟罄宇给他爹一个同情的眼神：“爹，为了我们家幸福生活你要不去考个公吧？”
佟大年的腰霎时弯了下来，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啊。
晚上陆时野来找佟大年一家说些政事。
“年伯可有听书外头传闻？”
“是有一些，说是越王乃真龙历劫，祭天当日已功德圆满，故而回归天神界了，会庇佑我天禧一方净土，乃国之兴呀。”说来也唏嘘，倾尽所有赌上性命不过也就换来这么个美名。
陆时野不以为意，能有如此名声也算他命好了，“如今皇上身体越发虚弱，已无心力朝政，虽未正式下旨册封，但齐王已然监国听政了，他应是个识得民间疾苦的，想来这劳役也是刚接手政务不好大刀阔斧的改制，假以时日当是能有所应对。”
佟大年闻言略感欣慰，百姓苦啊，有点盼头总是好的，只是：“既已监国，为何迟迟不下立储诏书啊？”
陆时野对于年伯一家是无条件信任，难得自在，说话也毫无忌讳：“这些年皇上养的那三条犬无用了些，这么久了也没把一条狼给拿下，只削去些爪牙，未伤其狼牙。”
佟大年明白三条犬就是三个皇子代表的三个世家，狼嘛，怕就是安平王了。
见年伯听得认真，陆时野索性展开来说：“皇上与先皇兄弟二人一同打下天下，两人手中都有不少忠心拥护者，先皇短命未能等儿子长成但也是抱着儿子在马背上打下的江山，故而旧人也还是认安平王这个主的。当今虽是趁子侄年幼夺过的江山，但到底是得位不正，想要完全收拢兵力还是不那么容易的，尤其是广平军，马元帅那是与先皇过命的交情，20万马家军也还是安平王的筹码。”
佟大年大致了解了，想来其中还有中立的，和稀泥的，左右摇摆的，搅局的，有的去折腾了，玩政治的那得是端水大师，他想想都头疼，不想纠结了。
心疼归心疼，第二日一早范姥姥就揣上一百两去抵了劳役，生怕晚了不让用钱抵。
刚挣点钱就花了了，三个壮丁都自觉更卖力多装了些土豆出去卖。
佟大年范大舅各自在东西市卖，佟大年卖了大半的时候，范大舅蹬着法拉利拉了个人过来。
来人是个长者，五六十上下年纪，一身儒雅打扮，模样周正长相严肃，三道抬头纹显出些辛劳。
范大舅停下车招呼人到地方，长者扶着座椅像是意犹未尽，小心翼翼的站起身，范大舅扶了一下车头，车子抖了一抖，长者一屁股又坐下了，儒帽都整歪了。
佟大年见状赶忙上前，将人给扶下来。长者站定从容将整理衣冠
范大舅小声的把来人给交代了：“这人将我剩下的土豆包圆了，说少了点，我就给领这儿来了。”
果然长者整理好衣帽，又瞅了眼三轮法拉利就问起了土豆：“也是20文一斤吗，量大有优惠吗？”见有刚煮好的就兀自拿起个剥了皮吃起来。
佟大年贴心的递上点盐巴，让沾着吃。“咱不玩虚的，实在买卖全国统一一口价。”
“全国统一一口价。”长者回味了会：“嗯，不错，都有些什么吃法呀？”
“爱甜口的也能沾糖，有条件啊沾蜂蜜，沾香料都成，还能煲汤，做饼，做糕点，煎炒烹炸都好吃，而且啊这东西养人的很，是老天赏下的好东西，这还有给酒楼准备的菜谱，先生可拿给厨子照着做。”
长者接过菜谱看了看：“倒是用心，剩下这些你算算，都要了，哦，连着这些图册一并。”
“诶，好嘞。”佟大年麻利的过秤，有个年轻小斯上得前来搬起一筐土豆运去了后头跟着的一辆古朴马车上。长者吃完手里的土豆，也没等佟大年最终算账，掏出个十两银子，也没等佟大年找钱，摆摆手兀自上得马车走了。
范大舅掂了掂十两银子，不安的眼神望向佟大年。
“大哥，没事，咱本分做自个儿生意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