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里的元宵
灯影里的元宵
凛冽的冬日总在不经意间悄然溜走,新年的烟火气还未完全消散,热闹的元宵节便踏着灯笼的光晕如约而至。傍晚时分,老街的灯会早已人声鼎沸,攒动的人群挤在挂满彩灯的街巷里,像塞满了沙丁鱼的罐头,连呼吸都带着彼此身上的暖意。
苏晚晚攥着那枚红绳星星挂件,指尖被绳结磨得有些发暖。她在人群里踮起脚尖,目光越过攒动的头顶,正想找陈砚说的猜谜台,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笑声——清清爽爽的,像冰镇汽水开瓶时的脆响。
她回头,就看见陈砚站在不远处。他穿了件灰色羽绒服,拉链拉到胸口,深灰色围巾绕了两圈,把半张脸都埋在柔软的织物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像盛着揉碎的星光。他手里举着盏兔子灯,白色的兔耳耷拉着,灯芯透出暖黄的光,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猜这个。”陈砚挤到她身边,把兔子灯轻轻往她面前送。
暖黄的灯光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像落了层薄雪。苏晚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灯笼侧面贴着张浅粉色的灯谜纸条,上面写着:“红绳系足缘(打一字)”。
她盯着谜面看了半天,脑子里转过好几个字,却都觉得不对。周围人群的喧闹声裹着热气扑过来,耳朵被熏得发烫,连指尖都有些发热。
就在这时,陈砚突然微微凑近,温热的气息轻轻扫过她的耳畔,声音压得很低,像在说什么悄悄话:“是‘绻’,绞丝旁加个‘卷’。”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查过字典,说有缠绕的意思。”
说话时,兔子灯的光映在他脸上,暖黄的光晕裹着他的轮廓,像落了层细碎的金粉。
跟着人流逛到猜谜台时,苏晚晚伸手抽了张最上面的灯谜,展开一看,纸条上写着“银杏叶”。
陈砚刚要开口提醒,就被她伸手捂住了嘴。“我知道!”
她眼睛亮晶晶的,语气带着点小得意,“是‘哗’,木叶旁加个‘化’,秋天的时候,银杏叶不就化在风里了吗?”
陈砚在她手心轻轻蹭了蹭,像只撒娇的猫,眼里的笑意比头顶的灯笼还要亮。他点了点头,看着她踮着脚把答案告诉工作人员,嘴角的弧度就没下来过。
兑奖时,苏晚晚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一支樱花形状的钢笔,笔杆是淡粉色的,顶端还雕着小小的樱花花瓣。
她转身就把笔塞进陈砚手里,语气自然:“给你,上次在画室看你钢笔没水了,写作业都得借别人的。”
陈砚接笔的动作很轻,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掌心,像有细小的电流窜过,两人都顿了一下。下一秒,他突然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到她面前:“这个给你。”
是枚香樟树形状的木书签,浅棕色的木头上刻着细小的叶脉纹路,边缘打磨得光滑圆润。苏晚晚翻到书签背面,就看见上面刻着两个小小的字:“等你”,字迹是陈砚特有的歪扭笔锋,却透着格外的认真。她指尖摸着书签的温度,心里忽然一暖,目光无意间扫过他的羽绒服拉链,才发现拉链上挂着个熟悉的东西——是她上次丢在画室的那支旧钢笔,笔帽上刻着的“晚”字,比之前被磨得更亮了。
逛完灯会准备离开时,巷口的人群更挤了。陈砚下意识护着她往路边走,两人的肩膀时不时碰到一起。他的围巾扫过她的脸颊,带着淡淡的薄荷糖味,是他平时常吃的那种。走到拐角处,人群突然往前涌了一下,陈砚伸手稳稳牵住了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过来,很暖。
苏晚晚垂眸,看见那枚红绳星星在两人交叠的手腕间晃了晃,红绳缠在一起,像在无声地说“别松开”。她轻轻回握住他的手,感觉整个灯会的光——暖黄的、绯红的、亮橙的——都落在了他们相握的手上,把这个元宵夜,衬得格外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