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那袖帕是她的
不是每个人都需要她去救吗?
孟南枝想起从小到大,身边人只有要危险,自己总会第一时间冲出去。
受伤的动物。
弱小的朋友。
陷入困局的庶子沈卿知,和她一同落水的林婉柔。
还有眼前,曾经不知因何落水的少年谢归舟。
救人,并不算冲动,而是生理性反应。
她所救的每个人都是她在当时觉得该救、应救的。
只是有些结果,不算不太好。
思至此,她抬头看向谢归舟,真诚地道谢,“多谢小叔提点。”
自己确实该反思一下,她有子女,以后在外遇到危险,应该先保护自己。
“将……将军。”
眼见闯了祸的钱飞,慌里慌张地从半人高的围墙上翻下来,三两步跃到谢归舟面前,“噗通”一声半膝跪地,声音带着颤意,“属下有错,请将军隆罪。”
若只是伤到了将军,其实还好。
但,差点就伤到了孟姑娘。
这在将军心里,比伤了他自己都严重。
百万气喘吁吁地从东院跑过来,红着眼眶哭天喊地,“将军,您没伤着吧?都怨钱飞,他竟然骂我蠢,我气不过才砸他,没想到竟然砸到了将军。”
谢归舟垂眸看了眼他俩,沉沉的声音中听不出情绪,“今日的晚宴,你们俩都免了。”
“是,将军。”
钱飞诚恳认罚。
将军不仅罚得不重,还罚轻了。
“将军,这真不怨我,是钱飞,他先说你在孟府挖墙……”
挖墙角。
不情愿的百万话还说完,就被钱飞一把堵了嘴。
“将军,他认罚,我们先回去了。”
钱飞捂着百万的嘴巴往孟府外面拖。
蠢,跟贾乙一样蠢,这话是能在将军和孟姑娘面前说的?
谢归舟下意识地看了眼孟南枝,眸光中的寒意只想把他的舌头给割了。
没注意他们说话的孟南枝,目光略过被谢归舟扔在地上的“元凶”——扫把,手柄处竟然有血迹。
再低头扫向他的左手,应是刚才用力过猛,他昨日被伤的左手竟然再次渗出血,顺着手掌往下滴。
孟南枝眉头直跳,她从回来之后,这都欠他多少人情没还,这还没出孟府呢,竟又让他伤了手。
再开口,完全把他当长辈似的歉意满满,“谢小叔,我一定谨记您的教诲,不会乱救人,给您添乱,我先给您看下伤吧。”
“无碍,我自己来。”
谢归舟听见她提那两个字,心里就堵得慌,自顾从怀中掏出一方袖帕,用唇咬着一角,右手开始缠包左掌。
孟南枝心口猛得一跳,她看得分明,谢归舟嘴角含着袖帕上的那株木芙蓉,一片花瓣是蓝色的。
是她绣的,那袖帕是她的。
十二岁那年,她第一次学会绣芙蓉,便故意绣了一朵蓝色花瓣,本想送给父亲,却因途中碰见一只崴脚兔子,便绑在兔子腿上,还给兔子在后院做了窝。
等第二天再去看兔子时,兔子的腿是好了,但袖帕却不见了。她为此还难过了好几天,毕竟她绣功不好,费了好大的心血才能绣成。
似乎是她的视线太过灼烈,谢归舟抬眸看向她,目光沉沉,像是积了云的夜空,又像是裹了蜜的深潭。
但见她盯的是自己手上的袖帕,似忽然想起什么,耳根泛红,迅速将那帕子收起来放回怀中。
再张口,那一向清冷的声音便瞬间失了真,“我回去再包扎。”
孟南枝看他将帕子收起来,眼帘微阖。
说到底他这伤终归是因为她,于情于理,她都不能不管,得担起责任。
再睁眼,孟南枝眸中全是对待长辈客而不疏的笑意,“回去包扎干什么?谢小叔是担心孟府缺了药?”
谢归舟微怔,目光落在她精致的脸上,眸中情绪正常。
没有嫌弃和排斥。
她应是没有发现。
静默了几息,他终是控制不住内心想要靠近她的奢望,跟着她进了孟府厅堂。
嘱咐丫鬟月芹拿来药箱,孟南枝执起他的手为他上药。
因是武将,他的手指节分明,透着常年用枪的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