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算了
徐闻知道以前自己干的那些烂事，尤其在了解许竞这些年之后更难受，低着头红了眼眶，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这一哭倒是给于洄的火气都给灭了，唉，命运就是爱捉弄人。“别哭了。”于洄给他抽了两张纸扔他面前，“有啥话等你哥醒了，去找你哥说，你哥没和你有什么感情，这几年你打架闹事都是你哥在后面给你擦屁股，赔钱的赔钱，道歉的道歉。”
徐闻这才明白为什么这几年自己闹事一次都没进去过，睡警局门口也是好几次了，都没进去过，唯独这次进去了，原来是许竞不在，没办法给他打点。
徐闻吸吸鼻子，拿着筷子往嘴里扒饭。
“长个吃心眼。”于洄点评他。
“这事我回去查。”苏晟没擡头，平淡地说出这句话，给几个人都吃了个定心丸。苏晟说要查，就是能抓出来谁干的，小打小闹就算了，这次直接拿着许竞命嚯嚯，苏晟也没什么好留面子的。
从这天起，易燃就住在医院里陪许竞。他在医院对面二手收了个折叠床，又买了个大棉被子，白天收起来，晚上就铺在走廊上睡。到了晚上，满满一走廊都是患者家属，生怕医生临时通知事情找不到人，就都住在医院里，好在医院暖气全覆盖，不至于挨冻。于洄让他住办公室，他拒绝了，嫌给人添麻烦，一心又放在许竞身上，他睡不好，自己睡哪都一样。
徐闻这两天也老老实实在医院候着，俩人交替去吃饭，换着班等许竞。许竞躺了一天又一天，终于在冰雪消融阳光普照的下午醒来，但情况还不太稳定，醒了一会就又睡过去了，医生检查了并无大碍，易燃才算真的放下心。他站在抽烟区，拿着徐闻给的烟，也不点着，就是在手里捏来捏去，烟草掉落了一地，看得徐闻直心疼。
情况稳定后，许竞才被转入普通病房，易燃也把自己的折叠床从走廊搬到了病房里，晚上外面各处闪着霓虹灯，快要跨年了，整个a市都热热闹闹的，病房里冷清极了，他坐在自己的折叠床上，看着窗外发呆，又看回了许竞熟睡的脸庞。头上还缠着纱布纱网，脸上还有蹭烂的伤口，整个人都憔悴得不成样子，易燃把手伸进被窝里，摸了摸他的手，也是冰凉的。转身去拿了暖手袋过来，塞到他手下面，叹了口气。
徐闻刚好来接班，易燃在这边睡了三四个晚上了，趁着情况稳定，准备回家洗洗澡换换衣服。拖着疲惫的身子，一回家就扑到沙发上，屋里面也没开灯，所有的光线来自于外面的热闹，烟花不断地在空中炸开，小孩的嬉闹声全部被他敏感的神经捕捉到，他就这样歪着头，看着一束又一束的烟花，升空，炸裂，下降，消散。
第二天一早，他买了热粥准备去医院，半路上接到徐闻的消息说他醒了，他把手机装回兜，改变路线，去附近花店买了束白菊花，也不包装，拿着梗就赶到医院。
杀气十足地冲进病房里，手上拎的粥往床头柜子上一放，拿着那束白菊花就扔到坐起来的人身上，恶狠狠地盯着他。
许竞直到他生气，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声带还在恢复。易燃看着他说不出话，更难受了，坐在床边啪嗒啪嗒掉眼泪。许竞手过去够他，易燃躲开不让他碰，许竞嘶了一声，吓得他以为伤口裂开了，回头去看他。许竞伸手把人按到自己肚子上，摸摸眼睛，摸摸小脸。
失而复得，肚子上趴的人哭的不停，床上坐着的人也红了眼眶。
易燃趴在他身上哭累了，蹭了蹭眼泪，坐起来，伸手把他看向窗外的脸掰正，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许竞，别管了，就这样吧。”他不想让许竞再冒险了，他不要再看到许竞躺在医院里了，他只是想和眼前的人一起养只猫过过平淡日子，上上班约约会喂喂猫或许以后还会养一只狗，他们带着猫狗全世界跑着玩。
许竞看着他眼睛，被水汽蒸过一轮，更显得楚楚可怜，许竞擡手摸了摸他脸，喉结上下滚动，嗓子像含了刀片一样难受，痛感让他皱了下眉，易燃赶紧拿过床头的水喂他喝了一口，“别说了，要不要再睡一会？”许竞擡眼看着他，没说话。
突然病房门被打开，两人同时往外看，李季一只手扶着拐杖，一只手被随嘉搀着进来了，顺意在后面掂了个楼下买的果篮。
“你这是怎么了？”易燃纳闷，在宿舍看见李季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过了几天扶上拐棍了。
李季拍了拍手，拉开一旁的凳子，往下一坐，把拐杖靠在墙角，“甭提多倒霉了，倒是赶出去找你们，下楼太急了，崴了一下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可不吗，等我们去找他的时候，一个人在楼梯上嗷嗷地叫，那叫一个凄惨啊！”随嘉竖了个大拇指。
“你们没事吧？”易燃看了看两个女生，没什么变化。
“没事，我们就是被锁在宿舍了，和他们联系不上。”顺意把果篮放在许竞床头柜子上，“说起来也怪，到了十点多，门就好了。”
这就是一场局，专门为了这几个人布的局。
几个人互相看看，都低下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场面一片寂静，李季给随嘉努努眼，随嘉拽了拽顺意袖子，几个人倒是没商量出来谁开口。等不着他们开口，徐闻就推门进来了，早上进门感觉许竞醒了，就给易燃发消息，自己倒是在楼下躲得远远的，他还没准备好和他哥相处。
推开门就看见四五个人，他倒更尴尬了。
“站着干嘛，进来。”易燃喊人进来，徐闻这才活动手脚，走进来，站在病床前，看了眼坐在床上的许竞，低下头喊了声，“哥。”
许竞不太方便大动作，眨了眨眼，给他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徐闻以为他哥这一指是让他滚出去，转过身就往外面走，易燃把人拽回来，按在椅子上，“让你坐呢，跑啥。”徐闻哦哦了两声，更尴尬了。
有了徐闻这一打岔，交换眼神的三个人倒是能说出口了，李季清清嗓子，咳了两下，“竞，要不然咱算了吧。”他们可以豁得出去，不要研究生学历，但是关系生命了，谁都要犹豫两下，自己出点啥事，爹妈跟着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