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
出事
许竞拿着材料等大巴车上的领导下来,车一停,他就躲在吉祥物后面一直找机会。车门打开,下来了几位穿着黑西装的人,许竞刚迈出一步,就被人拿布塞住嘴巴从那拖走了。
几个人把许竞扔到空楼,手脚都被绑着,其中一个人拿着沉甸甸的资料在许竞脸上拍了两下,“就这还想闹事啊。”说完,几个人就围上去,拳打脚踢,许竞被他们揍得鼻青脸肿。一个身材最壮的拎着他衣领,把他按到开着的窗户口,“想死是不?我使劲一推,你就下去了。”许竞瞪大眼睛看着他,害怕,恐惧席卷而来,从脚底板冷到头发丝。
“你要是坠楼了,你的遗书明天就能发现了,你说是压力过大不堪承受,还是抑郁症发作,哪个比较合适?”那人又把他往窗外按了按。
许竞动了动不了,挣扎也没用,只能瞪着眼看他,嘴里面呜呜呜,眼泪都要被逼出来。
“别想着谁来帮你了,李季,张顺意,随嘉,每个人都被关起来了。”怪不得,怪不得自己迟迟联系不上李季,原来是被抓了。
那人对讲里传了几句话,就松开许竞,把他推进屋里面,让其他人动手,“把他衣服扒了。”几个人也不心软,按着许竞把他衣服从外到里扒地一干二净,就剩下个裤衩子。
几个人拿着举报资料走了,留他一个人在屋里面,按照窗户全开的刮风速度,晚上自然而然能降到零下,把人冻死轻而易举。许竞用舌头使劲顶,在地上使劲摩擦,蹭地嘴皮出血,才把那块布吐出来,他大口喘着气,环顾了一圈,想办法自救。
他看见了表。
他蹦着去了前门表的位置,使劲用肩膀撞墙,一下,两下,再使劲,再撞。直到挂着表的那一颗螺丝不稳固,表在上面晃了两下掉下来砸在他脚边,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许竞手捏着玻璃,使劲戳着粗绳,没戳住,就扎进自己肉里,再拔出来,继续蹭,把绳子磨掉。体力在下滑,温度在骤降,他的行动越来越迟缓,嘴唇苍白抖个不停。
易燃,易燃还在家里等自己。许竞眼泪顺着脸流,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把水关严行不行!一直滴水浪不浪费!”易燃走到厨房洗碗池把水关了,徐闻洗个水果,水稀稀拉拉地流。徐闻已经把这当自己家了,毫不客气,躺在沙发上,像小时候一样,“许竞啥时候回来啊,饿死了。”说完,又啃了一口苹果。
“一会就回来了,学校那边有事!我打个电话。”易燃拿出手机拨了号码,没接通,就把手机装兜里,做实验经常有接不通电话的时候,他没放在心上。
许竞那边终于解放了手脚,他使劲拽门,丝毫不动,铁门被上了锁,谁来都没用。他趴在窗户上,想把窗户先关上,聚聚屋里面暖气,也没用,窗户被铁链子拴着,这就是一场预谋已久的陷阱,等他往里面跳。
许竞大喊,嘶吼声飘荡在空气中,毫无反应,直到声带受伤,再发不出声音,他张着嘴,没有一个音符跳出,他靠着墙坐下了。
好累,好冷,好困,好想易燃。
朦胧之间,生死之际,他好像能听见世间万物的声音,脚步声,跑动声,易燃在家走来走去的声音。他手抓着窗台边,手指里全是血,死死扣着让自己爬起来,两个胳膊搭在窗外,头垂着,他要找刚刚细微的声响,那是一线生机。
好像有人走过去,他眼睛模糊,聚焦不了,是个影子,又好像是被马赛克盖了好几层的人影。他张了张口,发现自己不能说话,敲动周围的东西,玻璃,墙壁,声音还盖不过树枝承受不住掉下来的雪块砸在地上闷重。
对,砸在地上就有声音了。
许竞撑着自己身体,全身之力往外一压,整个人翻下来,砸在地上,闷重声惊动了树上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手上的平安扣碎了一地,又是一年冬天,又是倒在雪地,他喘着气看着天上落在脸上的雪花,缓慢地闭上眼,血液向四处蔓延,因为与雪水融合,早已分不清是血水,还是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