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人
捞人
逢上五、十的数字，寺庙总是挤满了人，香火烧的正旺，香气缭绕，檀香吹散在各处。
俩人起了个大早，打了车就来了庙里，寺庙每一个人赠香一只。俩人先去湖边的净手池舀了两勺水，洗了手，再跑去拿了香，在旁边引燃炉里点着。风一个劲的吹，许竞的香怎么都点不着，最后易燃拿过去点着了，火灭了，焚后的灰白持续蔓延。他们站在庙正中央，双手持香，举在眉心，心里念叨后，走上前，将香稳稳地插进香炉中。
逛了一圈，俩人在池塘边亭子里歇了脚，池塘早结了冰，看不出原样。易燃靠在他身上，看着从亭顶上不断滑落的雪块，心里有些惆怅，“许竞，你觉得现在的日子怎么样？”
他靠在他胸膛上，能感受到他说话时的震动，“挺好的。”
易燃张了张嘴，想说话，又没说出口，他不知道要怎么说就这样吧，我们俩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好吗，别再去纠结那些事了，我们就是普通人啊，过好自己的，别多管闲事了。话在嘴里转了一圈，改成了，“明年开春了，我们再来一次，估计庙里的花儿都要开了。”
许竞拉着他露在外面的手，点了点头，俩人各怀心思。
到了视察日，许竞一大早就醒了，睁着眼看还在睡觉的易燃，凑近在他眼皮上吻了一下，就翻身起床。简单洗漱后，到客厅拿着电脑就离开了。到了学校，把东西放在休息室里，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搓着另一只手腕，才摸到有个东西。他把袖子往上一撩，看到手腕上的细红绳还挂着一个玉扣，许是昨天易燃在庙里请的平安扣，他捏着那块玉，直到玉上染到了他的体温，才松开手。
他把电脑里的文件拿去打印，打印机一张一张出来，白纸黑字，血淋淋的证据。迈出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许竞靠在墙上，听着打印机运转的声音，心里越来越焦虑。
易燃睁开眼，许竞睡得那边早已经凉透了，他踩着拖鞋去餐厅倒水喝，拿起来热水壶里面是空的，平日里许竞都会烧了水再走，等他醒了，刚好能喝上温水。他没多想，打开冰箱拿了瓶矿泉水喝了两口，把水瓶放下时候，隐隐约约感觉肚子痛，拉开抽屉喝了胃药，蜷缩在沙发上缓解。
他瞥向阳台，透过玻璃门能看到外面又开始下雪了。
“叮—”电话响了。
易燃也没看谁，难受地直接滑开手机，点击接听。
“喂，您好，我们这边是派出所，请问您是徐闻家长吗？”
易燃看了眼号码，有点质疑，“骗子？”
“没有，我们这边真的是派出所，您这边过来一趟把人领走吧，他的资料我们也查过了，能联系上的就您这边。”
越是下雪，路不好走，事越多。易燃回房间拿了俩大棉服，上次见徐闻那样，天寒地冻就穿个薄外套，啥时候冻死在路上了。自己套了一件，把另一件叠了叠夹在胳肢窝，赶紧出了门打车去警局。
急匆匆赶到警局，就看见手被扣在椅子扶手上躺着睡觉的黄毛，气不打一处来，还没来得及教育他，就被警察喊过去。
“这孩子你们平时要多管管啊，查了户口，还没二十岁呢。十来岁就不上学了，一天天在外面骑摩托打架，这次进来还是自己主动摸进来的。”这人是个老警察，满脸皱纹，倒是心疼起黄毛来。
“自己摸来的？”易燃还没见过上赶着跑警局的人。
“自己睡警局外面，那不，就你进门那块地，把红地毯扯自己身上当被子呢。”老警察喝了口茶，指了指门口那片地。
“怎么在那睡？”易燃皱了皱眉，晚上零下十来度，睡外面和等死有啥区别。
“你自己问他吧，等人醒了，赶紧带回家。”老警察拍了拍他肩膀，就回里屋了。
易燃走到徐闻躺着的椅子旁边，踹了他一脚，把人踹醒了，徐闻挣扎着坐起来，“咋了咋了！”易燃拧着他耳朵，“你想死呢吧，大冬天的睡大马路上？不是给你钱了吗？啊，钱呢花哪去了？”易燃才给了四千块，刚过去两天他兜里又没钱了，易燃生怕他走上歪路。
警察过来把手铐解开了，徐闻把易燃揪着自己的手打下去，“我把人打了，赔了医药费。”
“你大爷的！”易燃把棉服扔到他身上，“穿上，跟我走。”徐闻穿上棉服，有点大，易燃把他拉锁直接拉到下巴，“穿着吧，你哥的衣服。”
“你和许竞啥关系啊？”徐闻瞄了他一眼，一回生二回熟，他对眼前人也没多少排斥了。
易燃扭头拽着他往路边走，“你哥是我对象，我叫易燃。”
“我草，你们搞同性恋啊！我才不跟你走，你们都有病！”徐闻甩开他胳膊，后退几步。易燃本身都一股怒火，被他这一吼，气得直接往他身上踹了两脚，“滚！”
让徐闻滚了，徐闻倒是不乐意了，扭扭捏捏不动弹，“你别老生气啊，和你这名字忒配了吧。”
易燃闭了闭眼，尽量以平静友好的语气问他，“那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啊？”
“可以，走吧。”
“你这贱样。”易燃努力忍住再给他一脚的想法，找了间餐馆，把人塞进去，“先吃饭吧。”
易燃自己观察了徐闻，不觉得他和许竞有多像，倒是在吃饭上有点相似，埋头苦吃的劲和他哥一模一样。自己吃着，还操心对面人，把菜往易燃这边推了推，“你也吃啊，对了，许竞呢？”
易燃拿筷子敲了敲头，“别一口一个许竞喊，比你大多少岁，喊哥！”
“切，他才不是我哥。”徐闻歪了歪嘴，易燃火气又上来了，怒吼，“他不是谁是！你要钱时候就是你哥了，进局子了找人就是你哥了！”
等人吃完饭，易燃就把他按进出租车里，回了自己家。他跑去卧室拿了几件许竞的衣服扔到浴室，再去客厅把傻站的人抓进浴室里，“好好洗洗！”在外面冻了一晚上，还没发烧，易燃倒是挺佩服他的身体素质的，回了家让他去浴室泡个澡暖暖身子。
白着脸进去的，红着脸出来的，从浴室出来就开始支支吾吾，易燃把他衣服丢进洗衣机里，看他还站在浴室门口，开口催他，“站着干嘛？想坐去客厅，想躺去客房，想吃去餐厅。”
黄毛头发被暖气吹得半干，有几捋还粘在一起，他犹犹豫豫地开口，“你们真的是情侣啊，我看见浴室有瓶那个。”说完，还偷瞄两眼易燃的反应。这是前两天，许竞非要在浴室搞，才从卧室拿过来的，自己忘了这回事，倒是让人看见了，自己脸上也有点燥。
“滚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