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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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皮紧了又松,勒得疼,像头悬梁,针刺骨,韩孝伟缓缓睁开双眼,雾茫茫一片,焦点逐渐聚集,逐渐清晰。他想要捂死的女人,盘腿坐在跟前,单手撑着圆下巴,瞪着两只圆眼,顶着一头马尾乱发,正直勾勾地看着他。“挖槽——”韩孝伟下意识想叫,却又喊不出声。舌尖顶着团棉布,有咸味。他低头一看,两脚丫光亮白皙地暴露空气中,嘴里塞着的是原本裹脚的臭袜。韩孝伟周身像裂开一般地疼。他拐了拐肩,发现双手被反绑身后,背部紧贴冰冷钢筋。他呜咽着左右晃头,双臂妄图从桎梏中挣脱开来。跟前的女人实时冷眼旁观,凉凉地问候了句,韩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韩孝伟眼珠子上下转,意识到想杀的人没杀成,被反客为主了。他望天看地,眼角挤出两滴伤心泪,宛若掉进茅坑的土狗,祈求路过的人能捡他一命。“韩总,知道这是哪吗?看着眼熟吗?”麦妮手指天花板,在空中晃了一圈。韩孝伟顺着指尖眨眼细看。他身前身后是钢铁货架,笔直如战士,整齐排列又不见尽头。头顶白色天花板,左右四方水泥墙,架子上的包装袋写着字母“ruyi”,赫然然宣誓领土主权。韩孝伟的头和身再次扭拧起来,眼珠子外蹦,下巴指着包装袋方向,呜咽声陡然锋利。“韩总,我可以放了你,前提是我俩得在一个team。”麦妮指了指头顶斜上方,说,“这地方的门已经锁死了,要想出去只有爬进通风口。你看到那口子的大小吗?就你那体格,根本进不去。”韩孝伟不做声了,如雏鸡般乖巧点头,表示赞同。“但是吧,我个子小,爬不上货架,你得给我搭把手。你在下,我在上,我们通力合作才能解决困难,明白不?”麦妮再问。韩孝伟小鸡猛啄米,咬着臭袜不反驳。麦妮嫌弃地扁了扁嘴,犹豫再三后还是拿下韩总口中异物。男人啐了一口嘴里的夯臭在地,舔着笑脸对眼前人说,麦妮啊,你不必对我防范戒备,我那是怕你叫,想把你拉到旁边,跟你好好说话。办公室里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我是怕你误会有人要害你。麦妮呼出口气。她…
头皮紧了又松,勒得疼,像头悬梁,针刺骨,韩孝伟缓缓睁开双眼,雾茫茫一片,焦点逐渐聚集,逐渐清晰。
他想要捂死的女人,盘腿坐在跟前,单手撑着圆下巴,瞪着两只圆眼,顶着一头马尾乱发,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挖槽——”韩孝伟下意识想叫,却又喊不出声。舌尖顶着团棉布,有咸味。他低头一看,两脚丫光亮白皙地暴露空气中,嘴里塞着的是原本裹脚的臭袜。
韩孝伟周身像裂开一般地疼。他拐了拐肩,发现双手被反绑身后,背部紧贴冰冷钢筋。他呜咽着左右晃头,双臂妄图从桎梏中挣脱开来。跟前的女人实时冷眼旁观,凉凉地问候了句,韩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韩孝伟眼珠子上下转,意识到想杀的人没杀成,被反客为主了。他望天看地,眼角挤出两滴伤心泪,宛若掉进茅坑的土狗,祈求路过的人能捡他一命。
“韩总,知道这是哪吗?看着眼熟吗?”麦妮手指天花板,在空中晃了一圈。
韩孝伟顺着指尖眨眼细看。他身前身后是钢铁货架,笔直如战士,整齐排列又不见尽头。头顶白色天花板,左右四方水泥墙,架子上的包装袋写着字母“ruyi”,赫然然宣誓领土主权。韩孝伟的头和身再次扭拧起来,眼珠子外蹦,下巴指着包装袋方向,呜咽声陡然锋利。
“韩总,我可以放了你,前提是我俩得在一个team。”麦妮指了指头顶斜上方,说,“这地方的门已经锁死了,要想出去只有爬进通风口。你看到那口子的大小吗?就你那体格,根本进不去。”
韩孝伟不做声了,如雏鸡般乖巧点头,表示赞同。
“但是吧,我个子小,爬不上货架,你得给我搭把手。你在下,我在上,我们通力合作才能解决困难,明白不?”麦妮再问。
韩孝伟小鸡猛啄米,咬着臭袜不反驳。
麦妮嫌弃地扁了扁嘴,犹豫再三后还是拿下韩总口中异物。男人啐了一口嘴里的夯臭在地,舔着笑脸对眼前人说,麦妮啊,你不必对我防范戒备,我那是怕你叫,想把你拉到旁边,跟你好好说话。办公室里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我是怕你误会有人要害你。
麦妮呼出口气。她知道自己看男人的眼光一向不好,但曾经看上过如此恬不知耻的,还是难免心塞叹息。她也不着急解开反绑韩总双手的另一只臭袜,反是托着腮,问,韩总,你什么星座来着?
韩孝伟愣了愣神,顺嘴答道,太阳双子,万星之王,上升水瓶,月亮天秤。
“全风向盘啊,”麦妮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果然和我有仇。”
仓库外,海浪拍打赫赫石礁;仓库内,只听彼此匀匀呼吸。韩孝伟穿上鞋袜,摇摇晃晃站起身,松了松周身发疼的筋骨,站在货架底下打转。
如意服饰使用的集货仓靠近大滨湾口岸,是骅城最大的国际物流港口之一。早年韩孝伟跟着司空婧来过仓库不少回,但自打成立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韩孝伟再无暇关注如意的进出货状况,自然也从未亲眼看见司空婧的产业发展到如此规模。
“诶,你说,司空婧该不会是想把我俩耗死在这?”韩孝伟坐久了,走起路来像蚂蚱,额角挂着血痂,嘴里念念有词道,“她把我关着也就算了,怎么把你也关进来了?你不是她的售后服务部经理吗?”
麦妮手上拿着如意服饰美洲市场的售后运营权,主要处理物流跟踪,产品退换和顾客投诉部分,带领着约十五人团队,属于公司产品后方支援组。还没等麦妮回答,韩孝伟全身抽动上下乱摸,大喊道,手机!我的手机呢!
“别找了——”麦妮翻了个白眼,“司空婧早把你的手机给拿走了,是我帮她把你搬进来的。”
韩孝伟屁股点炮仗,跳了起来,逼逼道,好啊!原来是你们合起伙来要害我!
“韩总,倒打一耙也要看对象。我要是和司空婧一样,现在能坐在你面前吗?”麦妮寻思着是否该把臭袜给他塞回去。她大概明白了司空婧会和这男人分手的原因,不仅油还聒噪,像损坏的唱片机,吱吱呀呀,来回摩擦。
男人半信半疑地乜着她,说,那你的手机呢?总不能也被司空婧收了吧?
麦妮仰头盯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一字一词地恨道,我的包在公司啊!妈的,是哪个傻逼要在办公室捂死我!现在还怪我没手机!韩孝伟,我真他妈顶你个肺——
唱片机终于闭了嘴,麦妮重获片刻消停。她找准通风口正对的货架位置,示意韩孝伟踩着架子边缘往上爬,再把她给拉上去。
韩孝伟拉起一只蚂蚱腿,软绵绵使不上力。来回数次,韩总摆手道,他得休息片刻才有气力再战。
麦妮嘀咕了一声“真弱”,韩孝伟耳朵灵光,听见了,感觉有损自尊,刚想反驳又被麦妮怼了回来。
“韩总,你真不知道司空婧为什么把我俩关在这?”
韩孝伟冷哼道,谁知道那个蛇蝎女人的想法?连自己员工都能害死的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韩孝伟说的是一年半前如意在西山仓库的火灾,骅城做跨境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二零一六年一月,如意西山仓库着火,损失了两千多万的现货。熊熊大火烧了两天才最终扑灭,听说还有如意的人折在里面。仓库火灾导致如意服饰美洲区销售额遭受重创,上百款热销产品存货一夜焚毁。
每年十一月到来年二月是跨境电商们殊死搏斗的时间段。从感恩节,圣诞节,元旦,再到情人节,连珠炮似的节日大促甚至决定着部分品类全年三分之一的销售额。所有跨境厂家铆足气力,押宝待爆货品,利用包括联盟营销,海外红人带货,折扣返现等形式大肆宣传,只为抓住购物者们进入品牌网络店铺的三十秒。如意的火灾发生在元旦前后,造成的损失无法单纯用数字衡量。
麦妮拍了拍手上的灰,补充道,我们公司有人在传,是司空婧不想把股份和分红划给顾晓玫,火灾那晚故意叫顾晓玫去西山仓库点货,最终导致人死在了里面。
“她绝对干得出这种事!”唱片机的声音又拉了起来,“为了盈利,为了拿钱,司空婧压根没底线。她太想成功了,骅城这么多创业的人,哪个女人有她野心重?顾晓玫跟了她多少年啊,尽了多少力啊,如意能走到今天,顾晓玫就是如意的大功臣。但司空婧懂得感恩吗?就像她一脚踹走我一样,她对顾晓玫同样下得去手!”
“不过,也有人说是顾晓玫自己放的火。不是一直有传,顾晓玫早看不惯司空婧的作派,想自立门户。她跟着司空婧这些年,供应链,物流端和营销渠道基本都掌握了,她何必继续在司空婧身边当牛做马?”
韩孝伟神色一凛,道,你说,司空婧把我们关在这破烂地方,该不会是想让我们背黑锅?
“不好说,这不是她的习惯做法吗?每次和供应商吵翻了,哪回不是顾晓玫去道歉赔不是?现在晓玫人没了,我听说警方那边还在查司空婧,眼下找个替罪羊顶上去也不是没可能。”麦妮边说,边指着货架让韩孝伟再努把力。
韩孝伟坐在地上,频频摇头,说他周身关节疼得厉害,感觉被重物压了要碎了,要爬麦妮自己爬。
看着韩孝伟还算端正立体的五官,麦妮直想把他的头扭下来挂在货架上。作为土象金牛座,她看不起没有团队精神又轻易食言的男人。司空婧曾说韩孝伟是自私自利的人渣,麦妮感觉骂轻了。
正当二人眼对着眼僵持之时,通风口处传来一阵鬼打墙,有询问声自上而下传来,喘息中带着乞求,凄凄惨惨戚戚。
“喂,有人吗?我卡在管道里了,求求你们了,行行好吧,快放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