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答非所问
第102章答非所问陆宸怔怔的看着，那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她离自己仅仅几步之遥，可如今，他甚至不能冲上前，给那个瑟瑟发抖的身影，一个暖暖的拥抱！
猛然间，他突兀的停下了脚步，一脸落寞的呆立原地。因为他追寻的那个身影，已经隐入暗夜之中，而他不能跟上前去。冬日凛冽的寒风吹过他的面颊，吹过他匆忙之间披上的棉袍，也吹透了他的心，隐隐的，他觉得自己和文清之间，好像再也不可能如以往那般相处。
棋然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带着一脸郑重。他径直走上前，扶过呆滞的陆宸，消失在了茫茫的黑夜之中。寒风中，传来陆宸虚弱的声音“她应该不会再跑出来了吧？”
“不会的，主子放心，奴才出来的时候，将望月楼那两个婆子的穴道解开了，她就算想出，恐怕也……出不来了。”看主子情绪不好，棋然也没有多问什么。
冬日的夜静的出奇，只是一瞬，长巷上便没了任何响动和人影！
次日一早，文清和云阳便大包小包的离开了望月楼，来到了描金画凤的仪元殿。这里的厨房比御膳房虽是小了一些，但却安静整洁。在她之前，这里已经有了两位师傅和五个杂役，而这七人，如今也都归自己调遣。想想，昨日里，她还给别的师傅打下手呢，今天居然就有七个人可供自己使唤了！而且这里只应承皇后一人，也清闲不少，住的地方也比望月楼要好得多！
表面上看上去，到了小厨房，又是在一国之母的皇后娘娘这里当差，似乎已是不得了的荣宠了，应该高兴才是，可是文清的心却揪了起来！
她曾与皇后有过一面之缘，虽然雍容华贵、笑容温婉，可不知道为什么文清就是怕她。只是……她是养大了陆宸的第二个母亲啊！是陆宸一心敬爱着的母后，又饱受恶人毒药的摧残！她就是为了帮她才来的，只因帮她就是在帮陆宸！
在文清的心中，皇后已经变成了娇弱的花蕊，需要自己精心呵护才能常开不败！而且，就为了皇后当年抚养陆宸的善心，她也觉得自己应该竭尽全力去敬慕她，照顾她，更要尽快找到她中毒的根源，这样不仅可以救她于危难，更能解陆宸长久以来的忧思之情！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全然没有自己，她只是一个为了爱人可以不顾一切的女子！她知道，为了陆宸，自己应该要忍受一切，包括刻骨相思与惆怅！而且她更相信，陆宸一定更加心急的在等待着自己！
“沈师傅，请跟我来，娘娘要见你。”一个非常标致的小丫头，探着头朝里面喊着。
文清连忙应了一声：“是，我立刻就来。”一边摘下围裙，一边还不忘对云阳嘱咐道：“你再稍微收拾收拾，就帮着师傅们准备材料去吧！”
云阳不知道文清有什么好兴奋的，更担心她这一去，皇后会如何刁难！只是文清早已自行将皇后想象成了一副慈母模样，此刻德蒙召见更是期待，倒越发叫云阳有口难言！
经过曲桥，再走过一片小花园，越过冒着寒气的池水，她终于看到了仪元殿的正殿同心阁。沿着长长的，好像没有尽头的回廊，文清的心随着急促的脚步变得慌张起来。她心中犹豫着，不知道应不应该表明身份，或者直接告诉她，她中了慢性毒药？
“娘娘，沈文清带到。”她这里什么都还没有想好呢，那一路引领着她的宫女，已经在门外禀报了。
“叫她进来。”里屋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文清觉得那该是皇后在说话，但又有些诧异。不是说病重，不思饮食吗，怎么这声音……倒是比她还有力气？
那宫女倒是挺和气的，比了个请的手势，自己便先行退下了。文清整了整自己的衣裙，暗地里清了清嗓，深吸一口气，埋着头便进到了内室。不由分说，朝着主位便跪了下去：“御膳房末厨沈文清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这句话昨天吴德才已经交了几百遍了，文清说的很有底气。
可是上座却半天没有动静，文清也不敢动，只能静静地跪着。时光无声无息的滑过，房内可以看到很多人的脚步来来去去，可是却毫无半点声响。透过低垂的头，文清可以看到一角明黄色的裙角，还有裙角之下，那双流光溢彩的绣鞋！
她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但是膝盖处刺骨的疼痛已经让她满头大汗。她努力维持这不变的姿势，不断提醒自己要集中精神。可是那明显已经无法承受的疼痛，还是让她眼前的景象慢慢的扩散开来。
“听说……”就在文清摇摇欲坠之际，皇后终于开口说话了。文清咬紧牙关，绷紧身体，垂着头等着她的下文。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皇后终于继续道：“听说京城有名的南华楼是你家开的？”皇后似乎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文清不敢怠慢，立刻答道：“回娘娘的话，那酒楼是奴婢的大哥开的。”
“哦。你可知道，宫里的御厨都是什么来路啊？”皇后似乎是个慢性子，每句话都是慢慢悠悠的，尾音也拖的很长。
“奴婢不知。”这对话的内容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就连皇后的语气也和那日大殿之中判若两人，早前心中的那点怪异的直觉，很快便卷土重来。
皇后抿了一口茶，斜斜的瞥了那个跪的东倒西歪的沈文清一眼，眉梢眼角全是藏也藏不住的鄙夷，不过或许她也没打算藏什么，所以就连声音也都像是从鼻子里挤出来的一样：“那些奴才都是穷疯了的乡下人，想着自己有点所谓的什么手艺，就想到这宫里来享福的。他们图的是一日三餐和俸禄，那你呢，你图的是什么？”
文清心中一惊，没想到皇后会这么开门见山的问她。真正的理由那是打死也不能说的，可是她心中又编不出像样的道理来，更要命的是，她担心皇后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知道若是犹豫的久了，更加不好，所以便战战兢兢的答道：“奴……奴婢是为……”
没等她开始编，皇后裹挟着怒气的声音，冲着她的头顶就压了下来：“本宫不想听你那满嘴的谎言！你的那点小伎俩，本宫心里清楚的很，不过本宫告诉你，这一辈子你也休想！”皇后打心眼里已经把她当成了第二个容妃。
因为在自己面前从来不苟言笑的皇上，到了她们的身边，却眉开眼笑的。这些日子更是过分，竟然每日都让她前去伺候，还听说只要她一到了麟德殿，这麟德殿上下就是一片欢声笑语！所以，她才称病，将这个小女子强要了过来。她倒要看看，这个沈文清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皇上死寂多年的心再次复苏？
可是就她观察，这个女人什么地方都不如当年的那个容慕瑶。起码容慕瑶还有一副天仙一般的相貌，而眼前的这个女子充其量只能称得上清秀二字，而且神情中还总带着一点呆滞和无措！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竟然也妄想抢走圣上的心，真是可笑！
她刘语安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皇后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涨涨见识！
可是文清却误会了皇后话里的意思，她以为皇后是知道了自己身世的真相，这才要警告她。虽然不敢狡辩，更不敢说谎，但文清已经打定了注意，打死也不认罪：“奴婢……不懂娘娘的意思，自从进宫以来，奴婢只是尽心尽力侍奉主子，并没有任何不轨的行为！”
她是极力想要掩饰自己的秘密，却不想那句“只是尽心尽力侍奉主子”更加刺激到了皇后！因为她所说的，完全被皇后曲解成了另一重意思。刘语安恼羞成怒，一声断喝：“来人，给我掌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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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沈文清便再一次挨了一顿莫名其妙的嘴巴子。掌嘴的小宫女，人不大，下手却极狠，不多会儿功夫，文清的嘴角便渗出了血。可是她咬死了就是不张嘴！
顺着她抬起的脸，皇后也终于看清了她一直低垂的那双眼睛。就是这双眼，带着几分我见犹怜的楚楚动人，更多的却是倔强，是决不退让的强硬！就是这双眼，当年的容慕瑶也有一双这样的眼！就是这双清澈的眼令自己黯然失色！
皇后咬紧牙关，声音从牙缝里掉了出来：“给本宫往死里打，决不能让她再去祸害圣上！”
脸痛，手痛，膝盖更痛，可文清却意外的很能理解她的行为！她是来报仇的，而当年那件事与皇帝终归脱不了干系，她身为皇上的妻子，自然不能让她这种人留在皇上身边！
可是想用巴掌把一个人活活打死，是很需要技术和体力的。不多时，那小宫女的手底下已经越来越轻，而文清已经麻木的脸，也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了！
“王嬷嬷，大刑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