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谁为谁心疼
第34章谁为谁心疼“棋然，棋然……棋然”漆黑的林子里，传来阵阵虚弱的呼喊。而后才看得到陆宸的步履蹒跚的身影，跌跌撞撞的摸索着前行。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马的嘶鸣，陆宸心中一振，将手指放入口中，紧接着一声清亮的口哨音响彻林间。不多时，便听见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近，直到伸手可及！牵过黑云，他站在原地又等了好一会儿，可是仍然不见棋然他们的身影。
适才就着难得的月光，他已经观察了自己的伤势，手臂上的血已经变黑，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下去，便索性翻身上马，任由黑云带着他晃晃悠悠的在林子里打转。
天色将明，他晕晕醒醒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才看见自己早已离开了那林子，回到了城中。一见到熟悉的街道和景致，他反而来了精神。勉强直起身，看看四周，南华楼那三个烫金的大字，竟然第一个跃入眼帘！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迫切的想看看那欢快的笑脸，听听那清脆的声音，或者哪怕被她撇上一个白眼也好！可是南华楼始终大门紧闭，若是放在平时，他可能就一笑而过了，可是今天，他却带上了些自己都不知道的执拗和莫名其妙！
连滚带摔的翻下了马，一步三晃的摸到了南华楼的大门前。才举起了手想要拍门，那门竟然“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文清穿着鹅黄色的衫裙，一边整理着乱蓬蓬的头发，一边打着哈欠往门外跨。可巧，竟然让她看见了斜靠在门边那个浑身是血、蓬头垢面的男子。
“什么人，你……你是什么人？”吓的她把呵欠都憋回去了。
陆宸没说话，他其实是想笑的，因为她那乱糟糟的发型，还有她那瞪的圆滚滚的眼睛，即便到了这般田地，也还是能让他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可是如今，才一张口，却吐出一口黑血来，他没法儿说话，心里却莫名的满足，若是今生自己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她……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
他的头发虽然高高束起，但被血浸染的粘在了脸上，而他的头则低低的垂着，看不见他的脸，可是他身上却有一种沈文清极为熟悉的气息！
而他那消瘦而高大的身形，还有那身绣了三爪金龙的官服，还有那双锦绣祥云的朝靴，这一件一件都说明了他的身份。
褪去了一开始的惊吓，文清不由自主的小步小步的靠了过去，小手还轻轻的端起了他的脸。
这一看大惊失色：“王爷！您怎么成这样了？这是怎么弄的？这可如何是好啊？对了对了，您别急，我这就送您会王府去，您再坚持一下，坚持一下！”这是怎么弄得？他不是王爷吗，位高权重，身份尊贵，怎么还有人敢对他下这么狠的手！
听她连珠炮似的声音，陆宸的心居然定了下来，咧开一个难看的笑容，随即便不省人事！
他这一倒，就把全身的重量移到了文清的身上。沈文清本就瘦弱，哪里能撑得住他的重量，眼看他已经重重滑落在地，几乎是惯性的，文清大声喊道：“玉珑，快来帮帮我啊！”
顷刻间玉珑便已出现，伸手便搭住了陆宸往下坠落的身体。等他按文清的吩咐将那个血人放到床上之后，他才真正看清了那人的面目。
怎么是他？是那个王爷！这么一大早的，他怎么会这样样子出现在南华楼，出现在文清的面前？
“他如今这个样子，我们再收留他可能会出事的，干脆我帮你把他送回王府好了。”虽然心中疑惑，但是玉珑的语气仍旧是四平八稳的。
“他这个样子出现在咱们门前，说不定是因为别的原因不能回家呢！我们要是冒冒失失的把他送回去，会不会出事啊？”文清正拿了干净的手巾，细细的为他擦拭脸上身上的血污。跟玉珑说话的时候，连头也没回，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陆宸的脸，目不转睛。
玉珑微微愣了一下，难得严肃的俊脸上看不出喜怒。叹口气走上前去，玉珑仔仔细细的检查了那人的伤口，为他把脉。其实根本不用把脉，他就可以确定，这人是中了剧毒！而且毒素已经进入了五脏六腑，怕是无力回天。
可是，看着他像模像样的动作，文清反而来了精神：“对啊，还有你这个半仙儿呢！虽然你的法力还没恢复，但是他一介凡夫俗子，你一定会有办法救活他的吧！”
“他手臂上的伤口只是皮外小伤本来没有大碍，但是他身中剧毒，又经连番搏命厮杀，内力催发了毒素，现已侵入五脏，怕是……坚持不了多少时辰了！”
文清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玉珑，严肃、低沉、疏离、冰冷，她不喜欢甚至是害怕这样的玉珑。
上前一步，扯开一个自以为如常的笑容，她本是想打趣他一下，或者是问问他的想法，总之，只要缓和一下房里这种压抑的气氛就好，哪里知道一张嘴说出的却是：“凡人也许救不了，可你是神仙啊，神仙怎么可能连这点本领都没有！”
笑容僵在了唇角，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么说，她没有其他的意思，更不是嫌弃玉珑，可是话一出口，无法挽回。适才尴尬的笑容，渐渐扩大，蔓延成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所谓笑脸。
殊不知，她的掩饰和故作轻松，看在玉珑的眼里，却是如此牵强，别扭！
他不是不想救，只是以他的能力，莫说此刻他法力还未恢复，即便是恢复了，要救这样一个垂死之人，也还是太过勉强！
他只是一块想要得道成仙的灵玉而已，而她要的起死回生，却是上仙才能做到的！他不是怕文清会对自己失望，他只是不想看到文清伤心痛苦！
她，爱慕那个男子！以前他或许不愿承认，但是这一刻，他再也骗不了自己！
“我会尽力救他的，你……放心。”转过头的那一刻，玉珑痛彻心扉！他守护的那个小女孩终于长大成人，变成了秀美如花的女子，而她也终于懂得人世间情爱缱绻，他应该高兴的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却这么痛，这么痛！
他觉得自己已经难以忍受这样的痛楚，险些要哭出声来，于是伸出手悄悄的摸了摸脸颊……没有，什么都没有。他的脸上一片荒凉，连半分湿意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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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低头情不自禁的轻摇了下，扯出一抹不知算不算笑容的笑容，暗暗自嘲：玉珑啊玉珑，你只是个石头而已，冰冷、坚硬，哪里能留下眼泪？
直到房门缓缓合上，他也没有再回头。这是他第一次，从沈文清的面前头也不回的走开，也是第一次，走的这般牵挂眷恋！只是他不敢分辨，自己到底是因为决绝而不回头，还是单纯的只是不想看见文清对着陆宸那痴迷的眼神！
他走以后，文清才小声的吁出一口气，她并不懂玉珑的痛，因为他的脸上除了冷静什么都没剩下。她也不懂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失去却无能为力的那种悲凉，因为她从来没有过这样深刻的体会。
她只知道，她不习惯这样的玉珑，让她压抑、让她害怕，让她……心疼！
“糟了糟了，忘记交代他千万不要告诉大姐二姐了，真是的，我这个脑子呀！”低声呢喃了几句，拍了拍脑袋。
就这一下功夫，文清已经把适才玉珑的异常完全的丢在脑后去了！因为在她的心里，玉珑始终是那个温润如玉，不会牵愁扯恨，少有七情六欲的淡如微风般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