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重游故地
第13章重游故地
这日一早，她带着玉珑和云阳到睿王府去送食谱，哪知到了门口，云阳却死活也不肯进里面去。无奈之下，玉珑只好留在门前陪她，而文清就只能自己一个人进王府。好在今日只是与管家商量菜色而已，想来也耽误不了太长时间。她前脚刚进王府，玉珑便被云阳生拉硬拽着大街小巷的逛了起来。转过一个陌生的巷口，却到了一个很是萧条的小街上。云阳只顾啃着刚买来的冰糖葫芦，根本不看路，玉珑则隐隐感到这里有股散不去的浓重阴气。
往前不久，便是一幢破败的大宅。虽然紧闭的大门锁住了院内的景象，可是半塌的院墙却成全了玉珑的好奇。
顺着围墙看进去，院子里面堆满了落叶与灰尘，二门上的大门掉了一半，上面结满了蛛网。门上的匾额早已不翼而飞，是以无从探究主人家的身份。但是从那门槛的高度，依稀可以辨出，这家人曾经的富贵与辉煌！
“咦，怎么走到这儿了。快走，快走，这里很邪门的！”
玉珑突然来了兴致，问道：“你知道这里？这里是什么人的宅子？”
“这里啊……你想知道，那就再买两个糖葫芦给我。”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第一要紧的永远是吃。玉珑宠溺的笑了笑，也顾不得文清先前的教训，痛快的买给她。
咬了一口酸甜爽口的糖葫芦，云阳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那宅子曾经是御史大夫沈介山的宅邸。当年他因谋逆罪被株连三族之后，那宅子便空下来了。听说，后来买下这宅子的几个员外爷也都接二连三的死于非命，所以这宅子便成了京城有命的凶宅，闲置至今。后来，旁边的邻居也都因为害怕搬走了，就连那条曾经热闹的小街也都无人愿意踏足了，真是可怜！”
当她提到沈介山之时，玉珑就已经石化了。他没想过，十六年了竟然还能找到当时的旧迹，并且还误打误撞的走到了那里。那里是文清出生的地方，是她的家！可如今却变成了荒凉萧条的“凶宅”！
本以为凭她们这些人的身份想要查清十六年前的皇城旧案，实在无望，不过从今日之巧遇看来，连上天都在帮她们！既然今日能让他误打误撞找到沈家旧宅，来日也必会有机会让他们将这奸猾之人绳之以法，为沈家、为那些无辜受害之人讨回公道！
当晚玉珑便带着文清来到沈家旧宅。白日看这里已经很是荒凉，眼下已经入夜，有夜风声阵阵，再加上关于凶宅的传说，越发显得整个废宅诡异可怖。虽说这是自己家，但文清还是忍不住心里发慌，一双小手自觉的紧握了玉珑的大掌，身躯更是不自觉的靠向他的身后。
玉珑并不害怕这些所谓的秽物，他本是仙体，虽说法力不见得多高，但是那纯正的罡气已经足以抵挡一切不洁之物。手指轻点，那本来稳稳当当的锁便自行解开了，玉珑紧紧拉住文清发凉的手指，进入沈宅。
院中正如白天看到的那般荒芜。穿过二门就看到了正厅，虽然这里只有风卷起树叶的声响，可是文清却仿佛听到了爹爹召唤娘亲的声音。再往后走，沿着曲桥再经过东跨院，便是内宅。
随便的推开其中一个房间。一道熟悉的身影却突然的窜入文清的眼前，那女子有着与她和大姐极为相似的容貌，只是神情更加温婉，眉梢眼角多了些她们姐妹都没有的妩媚！那女子正冲着自己盈盈浅笑，脸颊上若隐若现的梨涡越发衬得她娇媚多情！
那笑容那么近，那么近，近的就像在自己眼前一般。文清伸出手，即将触及那张温柔的笑脸时，那张脸却犹如水中之月，一晃便消失了。文清离开娘亲时，才出生数月而已，她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记得娘亲的面容，可是就在这间房中，她的的确确的看到了娘亲，她渴望了多年的娘亲！
一滴泪毫无征兆的落下，文清心中第一次实实在在的燃起了恨意！这里本应该是她的家，本应该是世间最为温暖的所在，却因为奸人的坑害，使得她家破人亡，十六年来颠沛流离，居无定所！这里本应该有最美丽的娘亲和最英俊的爹爹，却因为官场倾轧，害得爹爹漂泊半生，孤苦半生，就连想回到京城再看看娘亲的心愿，都只能成为临终憾事！
她相信这里，就是当年父母的卧房。游走在房间里，她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摇篮就摆在这房间的某一个角落。
“爹爹，清儿回来了，清儿回家了，见到娘亲了，爹爹你看到了吗？”
强烈的熟悉感，使她忘记了恐惧和不安。而汹涌的恨意，则烧灼了她原本灵透的双眼！看着她烧红了的双眼，玉珑突然怀疑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带她到这里来？他知道，今日之前，报仇或许只是她们生存的一个目标而已，可是现在，看着那双眼里迸发的火焰与愤慨，他知道今日之后，报仇，势必将会成为文清此生最为坚定的信念！
上前一步，玉珑心疼的将泣不成声的文清拥入怀中。他还从未见过文清这般伤心，哭泣。事实上，在他的心中，文清是最坚强的、最乐观的、最无畏的、最开朗的！可是眼下，趴在他怀中痛哭的人儿，却撩动了他几百年来犹如一潭死水的心！
他好像明白了自己这些日子的酸涩所为何来，好像明白了自己对那个睿王的排斥所为何来，他喜欢这个女子，喜欢这个总是迷迷糊糊却又甚是精明的女子，他……喜欢沈文清！
不自觉的收紧手臂，心跳也破天荒的失了分寸，她低低的啜泣在他的耳中，更胜天籁！
“玉珑，我该怎么办，该不该让姐姐们知道，该不该让她们和我一样伤心？”她是真的乱了，怕了。明知前方是万丈悬崖，她在犹豫到底该不该让姐姐们和她一起奋不顾身？这个时候，她没人可以依靠，没人可以商量。只有玉珑，她只相信玉珑！
“你们是姐妹，她们应该知道这些。前方困难重重，极有可能付出一切最终却一无所获，甚至还有可能不得善终！但是正因为前方困难重重，你们才更要同心协力，只有你们真正的同心同德，才有机会得上天垂怜，报仇雪冤，重振家门！”黑暗中玉珑的话字字铿锵！
此时，他的心中也有了一个目标，他要守护文清，不管未来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会在她身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当晚，南华楼后院的烛火，暗了又明，一夜未歇！
两日之后，由睿王府派出的软轿停在了南华楼。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南华楼的大厨沈文清被睿王爷选中进王府伺候寿宴。而这份殊荣，即使是在天子脚下，京城之地，也是独此一家！
可是这份风光的后面，却是文清忐忑不安的心情。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为宴席担忧，还是担心此番再进睿王府，会与他有什么瓜葛！可是，随着门外一声高喊，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犹豫的机会！深吸一口气，将头高高昂起，她告诉自己，她是京城名厨沈文清！她要做的，就是努力将这次寿宴变成她向上爬的好机会！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王府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她很好的克制了自己回头张望的欲望。当自己从这扇门走出的时候，她希望能离自己的目标更进一步！只是话虽如此，到底还是忍不住摸了摸心口处，玉珑的藏身处。幸好……还有他在！
沈文清一走，南华楼的生意也略微清淡了些，刚过了晌午客人便都走的差不多了。玉珑不在，云阳便垮着脸将下颚搭在木桌上，毫无半分生气，就连文鸢也只是蔫蔫的坐着。
许久不曾如此清闲，文川觉得这些日子的劳累全都窜上了四肢全身，一时之间，竟觉得胳膊、腿直到腰上都是酸疼的。
索性就停了晚间的买卖，好让伙计们也能早些回家歇息。夜里，文川和文鸢早早的就歇息了，可是小云阳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干脆溜出了后院。她前脚刚跨出门，便有两个人高马大、体格魁梧的男子对着她恭恭敬敬的行礼。
云阳态度自然的随着他们离开，转过几条街，停在一栋富丽堂皇的大宅之外，随即身影一闪便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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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色尚还昏暗，睿王府内宅一片静谧。一夜无眠的文清揉着满是红血丝的双眼，打开房门信步游览。
还没走几步，便到了一个好像花园一般的地方。在这里，触目所及的只有满目苍翠、绿意盎然、姹紫嫣红，美不胜收！站在满地花丛之间，迎着朝阳，文清拈起一片淡粉色的花蕊，轻嗅。却见那微微抖动的花瓣上，闪动着一颗颗饱满的，晶莹剔透的露珠。只一个颤抖，那透亮的小水珠便晃呀晃呀的顺势而下，淹没了她的指尖。
顽皮的将那带着花香的露珠含在口中，舌尖传来淡淡的凉意，奇异般的缓解了她烦躁的心情。浅浅一笑，带着脆脆的咯咯声，让不远处那驻足之人，也情不自禁的弯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