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 - 我把郎君逼疯魔 - 共昔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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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风雪压檐。

这一案,自起端至今,已连查五六日。

第二日清晨,户部员外郎李远思亲赴御前,递上锦匣。匣中所列,皆是赵李氏往年在扬州时虐待幼女、杖杀丫鬟的铁证。

疏证俱在,笔迹历历,血迹犹存。圣上翻阅之下,神色渐冷,当即命京兆府并案详录。

至第五日,大理寺卿兰青何亦上疏。

其言指明太初五十一年七夕夜,赵李氏与女儿赵夙苓买通心腹,欲于永安桥侧推落兰沅卿入河,幸而胞妹没事。

此案旧迹久被掩没,今经查勘,竟一一对实。更有供状证明,赵李氏平日勾结外人,谋害同母姊妹李玉婵,罪不止一端。

桩桩件件,如山压顶。

赵李氏之恶,板上钉钉。

长陵伯早已心灰意冷,一纸休书自长安飞递京师,明言“此妇毒恶无道,不可共处”。

至第七日,腊月廿一,风雪更急。

锦衣卫自吴国公府查出军械账簿,银两往来逾数百万,俱与长陵伯府有牵连。

其实此中不乏程筑旧吏所为,却被巧巧推作吴府一系。

说到底,他手握半块虎符,势压一时;吴国公府欲借他为屏障,反遭反噬。嫁祸樊楼之事亦在供状中现形,几番审问,更坐实其心怀不轨。

圣上闻报,龙颜大怒,御案亲批:

“长陵伯大娘子赵氏,毒害亲姊,谋杀外甥女,罪在谋逆,依法当斩;吴国公府私铸兵械,贪墨银两,意图不轨,依律名例,当籍没家产,斩首问罪。其余从犯,皆发岭南充军。”

黄绫圣旨一纸,传遍长安。

自此之后,赵李氏与吴国公府的案子,已成街头巷尾的谈资。

腊月廿二,京兆府押人入大理寺,城中百姓夹道围观。吴国公世子夫妇被缚而行,赵李氏披枷在后,骂声、唾声一片。

有人低声道:“昔日赫赫威名的吴国公府,如今也落得这般下场。”

另一人接道:“天理昭彰罢了。可怜王妃幼年时受了多少委屈,如今终于雪冤。”

百姓言谈之间,皆带着唏嘘。

-

腊月廿三,风雪未歇。

天光阴沉,檐角垂下的冰凌,被风吹得轻轻作响。院中积雪已没过脚背,一步踩下去,咯吱作响。

兰沅卿卧病才愈,脸上尚带病色。

自兰夫人去世后,她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魂魄,常常只是静坐一隅,半日不言。

外头连日传来查抄消息,赵李氏、吴国公府的案子愈闹愈大,可她却提不起半分精神。

只是吟微年岁尚小,不懂这些。自清晨起,便嚷着要在院中堆雪人。

覃淮本不欲她劳累,见小丫头执意,便只得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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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时分,风雪渐停,天空微露一线昏白。

小丫头穿着厚厚的棉袄,红扑扑的脸在寒气里更显圆润,双手插进雪堆里,又拍又压。手脚冻得通红,却浑不在意,只是笑声连连。

“阿耶,你快些!”

“阿耶,你看这里塌了!”

“阿耶再滚一个大大的!”

她的声音脆生生的,带着几分奶气。

覃淮脱下外裘,弯腰亲自同她一道在雪地里打滚。雪球越滚越大,最后几乎与小丫头一般高。覃淮伸手将女儿一把抱起,放在雪团上,她笑得前仰后合,小靴子直蹬。

兰沅卿立在廊下,狐裘雪白,鬓边簪了一枝素玉兰花。她素来怕冷,不敢下去,只安安静静看着。

风雪扑在她衣角,寒气侵肤,她却半步不挪。眼前父女二人追逐嬉闹的身影,仿佛将她心头的阴霾都驱散了几分。

覃淮忽然擡首,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

两人隔着风雪相望,一个眼底微笑,一个眉眼温柔。无须言语,心意已然相通。

吟微抱着一个小雪球跌跌撞撞跑来,手指红肿,却仍笑嘻嘻地喊:“阿娘快看,这是阿耶做的!”

兰沅卿忍不住弯了唇角,伸手欲接。

还未触到,覃淮已快步上前,执起她的手,替她把一件厚披风严严实实裹在肩上。

“别受寒。”

兰沅卿轻轻应了一声,肩头暖意一层层覆下,她指尖还沾着雪痕,心底却莫名一松。

院中笑声未歇,吟微正嚷着要给雪人安眼睛,伸手掏怀里一只小布袋,要把黑豆粒儿嵌进去。

覃淮任她闹,弯腰替她按紧,又顺势将雪人堆得比廊下的矮墙还高,惹得小姑娘连声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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