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

童年

童年，那真是一个极陌生的词儿，其实梁少虞的大部分童年记忆都与哥哥有关，之前的种种他已经记不太清了。

模模糊糊的有印象自己被养在乌头叔叔那里，乌头叔叔家里每天进进出出很多人，他和其他几个孩子不跟乌头叔叔住一栋房子，只是每周末见到爸爸妈妈的时候会在乌头叔叔的家里吃饭。

听一个大哥哥说，被养在这里的小孩，父母都是乌头叔叔最喜欢的手下，那时候不懂最喜欢什么意思，现在想来应该是最倚重的。

乌头叔叔给他们每人一个小房间，每人一个玩具室，楼下就是游乐园，周一到周五还有老师来教课。

按理说这样的生活应该是很幸福的，但是对于刚三四岁的少虞来说，正是最需要父母的年纪，却突然被强行从父母的保护罩里抓出来被迫独立。

少虞如果跟别的小朋友闹了矛盾没有人说，饿了没有人管、病了没有人疼，照顾他们的阿姨每天战战兢兢的来上班，做完自己的工作就匆匆的走，少虞无依无仗的长到了四岁。

四岁的时候一个男孩的出现打破了他旧有的生活，那个男孩叫小船。

不知他跟乌头什么关系，他跟少虞一样喊乌头叔叔，每年夏天冬天都会来乌头这里住一次，但也不跟乌头住一起。

男孩还很不好哄，每次来都吵着要走，乌头便把看起来呆呆的少虞送过去给他作伴。

小船哥哥比他大四岁，但看着要比他吵闹的多。

少虞自己乖乖巧巧的坐在地上玩小火车过轨道，小船哥哥走过来一脚把他的玩具踢散，少虞擡起头，大眼睛圆溜溜的望着他，一点指责的意思都没有，小船哥哥却自己急了。

“看什么看，我饿了你去给我做饭。”

“小船哥哥，我不会做饭。”

“怎么能不会做饭呢？”小船颠颠跑去厨房，看着集中料理台研究了每天也没明白怎么用，便闷闷的改口，“那你给我切水果，我想吃苹果、梨、草莓，都要切成小小块。”

少虞挪着小步子跟过来，他两只小手放到台面上刚好能荡秋千，“小船哥哥，我够不着。”

小船气闷，搬来一个小板凳，“踩在这上面就能够到了。”

少虞点点头，跑到冰箱拿水果，“小船哥哥，够不到。”

“……”

“小船哥哥，这个刀好重，拿不起来。”

“……”

第二天小船的房子里多了一个儿童厨房，有少虞能够到的菜板、并不锋利但足够切水果的刀，以及小小的烧水壶——小船哥哥大夏天一定要喝白开水，也就是说烧热了再给他冰凉。

明明有可以直饮的瓶装水，少虞不理解小船哥哥为什么这么做，他心里还没有折腾人这个概念。

第二次见到小船哥哥是在冬天，他已经不满足于让少虞端茶送水，不知道从哪儿掏来一窝蛇蛋放到少虞的衣柜里，别墅恒温恒压，正在壳里冬眠的小蛇就这么水灵灵的孵化了。

早晨少虞换衣服，一拉开衣柜，眼睛都吓直了，他几乎失声，找到小船哥哥才叫唤出来，“小船哥哥，小船哥哥，有蛇有蛇，好多蛇！”

小船哥哥不知道是被他撞疼了还是装傻了，愣了一瞬，才抱着他安抚，“没事安安，小船哥哥在这，安安不怕安安不怕。”

少虞再也不想回自己的屋子睡觉，也不敢打开任何橱柜抽屉，生怕再打开一窝蛇。他紧紧跟在小船身后，仿佛除了爸爸妈妈他终于又找到了一个可以停靠的怀抱。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小船哥哥终于消停下来，并且非常大方的抱着他睡觉，给他切水果、开衣柜找衣服。他说，“安安，你好像一只卡皮巴拉，呆呆萌萌的永远不会发脾气。”

小船走的时候，少虞恋恋不舍的拉着他的手不想让他走，乌头在后面看得很高兴，小船走后，他抱着少虞转了好几圈，“你跟你爸妈一样，真是我的得力小干将。”

周日少虞获得特批可以回家跟爸爸妈妈一起住，妈妈激动地抱着他哭了很久，问他小船哥哥对他怎么样？乌头叔叔对他怎么样？可能吃得饱？小朋友有没有欺负他？

少虞摇摇头，“妈妈我没有被欺负，但我住在小船哥哥那里，衣柜里有好多小蛇，吓死我了，我再也不想自己住。”

妈妈明显愣了下来，抚摸着他小脸的那只手变得冰凉，“那安安知道是谁把小蛇放在安安衣柜里的吗？”

少虞摇头，妈妈抱着他哭的喘不上气来，“妈妈你别哭了，小蛇没有咬我，小船哥哥让我跟他一起睡，他让人帮我把小蛇赶走了。”妈妈哭的更厉害了。

“安安，你记住妈妈的话，无论是在乌头叔叔那里还是小船哥哥那里，无论你受了什么样的委屈都要看起来高高兴兴地，听乌头叔叔的话听小船哥哥的话，听话才能活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安安虽然不懂妈妈是什么意思，但他很坚定的点了点头，“妈妈你放心吧，我一定听话，一定不发脾气。”

小船每年都雷打不动的来两次，少虞六岁那年的夏天，小船哥哥又来了，他已经十岁了，看起来比以往更加乖戾，脾气更坏。

小船哥哥已经不满足于让他切水果烧水，而是打发他去乌头叔叔那里捣乱，一次两次的被训斥回来，少虞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小船哥哥，“小船哥哥，乌头叔叔有点凶，安安怕，可不可以不去了？”

小船哥哥揉着他的头发问道，“安安怕就别去了，那小船哥哥跟你玩一个捉迷藏的游戏好不好？”

安安点头，只要不去乌头叔叔那里挨骂，干什么都行。

小船哥哥将他带到乌头叔叔的别墅三层，那里一个人都没有，静寂无声，“安安，你躲在柜子里，看刘妈一会儿能不能找到你。”

刘妈是照顾小船哥哥的保姆，现在已经十一点了，一会儿就是吃饭时间，刘妈会来找他吃饭。

“我不想进去，里面有小蛇。”

“没有，”小船把柜子打开，“我帮你看了，里面一条小蛇都没有，安安放心躲进来吧。”

“那刘妈一会儿能找到安安吗？”

“能，刘妈找不到，小船哥哥就把你放出来。”

小船将柜子门关上，蹦蹦跳跳的走了。

少虞在柜子里不知道呆了多久，突然听到外面有说话声，刘妈来了，他赶紧把自己藏好，捂住嘴巴，捉迷藏开始了。

“把门关上。”柜子外面传来一个男声，不是刘妈是乌头叔叔，少虞紧张的缩了缩手脚。

小船哥哥不是说不会再让他打扰乌头叔叔了吗？少虞小心翼翼的蜷缩在柜子里，不知道过了多久，乌头叔叔还没说完，不过听话里的内容感觉乌头叔叔好像打了个胜仗心情很好，正谋划着下一步。

少虞将耳朵贴到柜子上心想，乌头叔叔笑得这么开心，应该不会训斥他了吧？这样模模糊糊的想着，他推开了柜门，从里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