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
吵架
下午的阳光和煦而温暖,梁少虞带着新买的小兔子来到草坪上,逗弄了一会儿,还不见梅达和莉莉的身影,往常这时候她俩早就叽叽喳喳的围过来了。
梁少虞踮起脚往邻居家张望,家里似乎没人,难道是出门了?梁少虞兴致缺缺的提着小兔子回了家。
傍晚时分楼外响起一阵热闹的喧嚣,梁少虞握着小提琴的脖子往窗外看去,萨利姆一家回来了,梅达和莉莉坐在马车车斗里打打闹闹,笑的阳光灿烂。
萨利姆是个宠女狂魔,就因为女儿喜欢,他特意做了一辆马车,在这个汽车时代,他们去哪儿都驾着马车来回穿梭,除非需要去市里才会开那个破旧的皮卡。
索里亚听到外头的声音迎了出来。
“妈妈~”梅达和莉莉站在车斗边沿双双扑向母亲的怀抱,压得索里亚后退一步,萨利姆及时揽住她的肩膀,将三人稳稳接住。
“哈哈哈哈,”一家人的笑声迎着夕阳像花圃里的风铃花。
梁少虞提着兔子蹬蹬噔跑下楼。
“梅达、莉莉,你们回来了。”
幸福的影像突然卡带,索里亚没了从前的热情,她朝梁少虞招招手,示意他们要回家吃饭了。
梁少虞提着兔子耳朵站在家门口,脸上高挂的笑容像西沉的太阳缓缓落下。
不一会儿,莉莉蹬蹬噔跑出来,拉着少虞的手跟他打招呼,“哥哥,妈妈说你会打人是真的吗?莉莉觉得哥哥不会打人。”
梁少虞愣了一下,手中的小兔子挣开束缚跳到了草地上。
“小兔子,”莉莉惊喜的喊道。
索里亚听到莉莉拔高的声音,神情慌张的从屋里跑出来,“莉莉。”
莉莉一回头,没看清脚下的石子,啪一下摔倒在少虞面前,少虞急忙上前搀扶,被一双大手拦在半空,“莉莉,你还好吗?”
索里亚用从未有过的、冰冷的、充满防御的眼神看向梁少虞,“你要做什么?虐待孩子可是犯法的。”
梁少虞僵立在门口目视着母女远去的身影,他从未发现五点的太阳也如此耀眼,刺的人眼泪直流。
“少虞,开饭了,回来吃饭。”梁祈安笑意盈盈的走出来,看到草坪上吃草的兔子心疼道,“晚上的草叶带寒气,兔子吃了会拉肚子的。”梁祈安将两只小兔子拎回来放进笼子。
“哥知道这两只兔子送不出去,才会那么精挑细选吧?”梁少虞站在兔笼对面,神情异常平静,像是浪涌前的海平面。
“傻孩子胡说些什么呢?快洗洗手吃饭了。”梁祈安敲敲他的脑袋,转身去往厨房。
“你跟邻居说我有自虐症吗?”梁少虞的目光像带着火星似的烧灼着梁祈安的脊背。
梁祈安步伐平稳、脚步不停,“孟叔从前跟我讲的,昨儿给邻居送苹果派,邻居拉着我闲聊,聊着聊着就讲到了你。”
“然后你就跟人家说我有自虐症?会打人?”
“你干嘛冲我发脾气?这不是事实?”梁祈安平静的拉开餐椅坐下,摊开手才恍然发现出了一手心冷汗,他抓了一下桌子上的纸巾,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一口一口的咀嚼着泛着苦味的晚餐。
梁少虞依旧站在原地,无人说话,别墅里一时寂静无声,像一只越鼓越大的气球,随时都会爆炸。
“最近一段时间我常常在想,哥过去到底对我做了些什么?”梁少虞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
很奇怪,梁祈安从来没觉得这栋房子这么大,弟弟好像站在空旷的田野上讲话,四周刮着冷寂的风,耳边全是风啸和弟弟空洞的声音。
只听少虞无力的发出一声冷笑:“不过是一个失去父母的孩子把痛苦和愤恨发泄到我身上罢了。
不过是失去过一次的哥哥,太害怕孤单太害怕失去,所以对我的依赖和掌控超过了普通人罢了。
毕竟是因为我的到来,哥哥的父母才会去世,我理应成为哥哥唯一的依仗和陪伴。
可事实不是这样的,我也失去了父母,我也害怕和彷徨,尽管当时我年纪小对很多事没有哥哥感触深,可我也是个孤儿,为什么只有哥哥在向我发泄,我却只能被动接受呢?
当年如果没有我,哥哥的妈妈就不会去执行那次任务,就不会被报复了吗?!”
声音落地,振聋发聩,激的梁祈安心头一颤。
这么多年,两人混沌的过着日子,谁都没去探究一切的因果缘由。如今梁少虞赤裸裸的把这一切说破,好像挑开了兄弟俩畸形依存的裹尸布,里面的丑恶和不堪全都暴露在空气中,让人无处遁形。
是啊,这么多年,凭什么呢?他凭什么把怨憎发泄到弟弟身上,弟弟也失去了父母,就算没有弟弟,妈妈也会去那次行动。
梁祈安颓然的塌下身子,将头埋在胳膊之间,像一朵随时都会枯萎的花儿,一碰就会碎成千万片随风而去。
梁少虞看到这场景,心里一紧,这么多年他关注哥哥的情绪就像产生了惯性一样,只要哥哥情绪不佳他便跟着心里头难受,梁少虞有些愧疚的伸过去一只手。
哥……
手刚刚触及到他的一缕发丝,梁祈安擡起了头,像是一朵即将枯萎的玫瑰猛然复活,还长出了一身的刺,他双眼通红,神情嗜血。
梁祈安站起身,只比少虞高出两厘米的身形,却像一棵参天大树一样将他罩在阴影里,是少虞因为愧疚和担心将自己瑟缩了起来。
“那又怎样?如果你是罪犯的儿子呢?如果你就是引起爆炸的那个混蛋的儿子呢?!”梁祈安低沉的嗓音像恶魔的轻语。
“梁祈安!”梁少虞再也忍耐不住爆喝而起,却被哥压迫的无法直立,于是他的气势也跟着低了下去,“你不讲道理。”
“我就是不讲道理,老天收走我父母的时候,也没跟我讲过道理!!!什么是道理?善有恶报是道理吗?我的父母当了一辈子警察、兢兢业业、善待人/民,他们被报复就是道理吗?”
“那为什么要我承受这个道理!”
“我不知道为什么,因为你站在我面前!因为你是我弟弟!因为你是一切的因果!”
梁少虞摇摇晃晃几乎站不住,他被哥哥这一套没道理的大道理吼得站不住脚,真是太荒唐了。从来不知道哥哥是这么荒唐的人!
梁少虞闪身上楼收拾行李,准备逃离这里。
梁祈安紧随其后,“你干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