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 皇帝怀了我的崽 - 苗五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九十一章

第九十一章从章琪的别院里出去,傅旻一行人开始往城外奔,幸而南益门的护龙卫识得傅旻,才会在他无太后、陛下手谕的情况下放这样大一支队伍出城。

本来,章琪伏诛,禁令该解,但是,傅旻不放心章致芳。

一行人出去直奔那几人说是身子不舒服要下马离队的地方,雪越来越大,人下马而寻,在足足一指深的雪地里踏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们牵着马且走且停,地毯式地在“分别之地”寻着,见着异常隆起,便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拂开积雪

待到双手都冻红了、冻僵了,雪水混着脏污也在手上腌留许久,过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他们才在十里外的一处野村村头找到了四人堆在一处的尸身。

他们被藏在一处被积雪掩盖的麦秸堆里,外袍、令牌全丢,连.连面皮都被人活生生地剥了下来,但此时天寒,竟没流多少血。

易容的方式有那么多,章琪的人却偏生选了最最下作、最最狠毒的一种——活剥人面。

傅旻颤唞着双手与其他的同僚一起,将四人的尸身打脏污麦秸堆里刨出来,半蹲半跪在一旁,将扎进脸面的草梗一点点捡出来。

想到昨日还同寝、同值的兄弟,今日便就成了这副模样,有人已经忍不住,一边哭着、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为兄弟穿好全身上下仅剩的中衣。

“我进村一趟。”

傅旻站起身,一步步往村里走,他敲开了无数柴门,向人讨买一口“薄棺”,在这大雪的日子里被人用“有病”、“晦气”、“滚”等词给打骂出来了无数次。

在走到村子最里面时,他又一次敲开门,门里是一对老夫妇守着院前的泥炉在烤红薯。

“老伯,”傅旻行了个礼,“请问贵府可否有薄棺一口卖我?”

老丈年纪大了,自己可以提前准备寿材,却决计是听不得旁人问这句的,正欲扦出火炭来赶人,就被身旁的夫人拉住了,“这样凶作甚?”

说着,老妇抬头问傅旻:“孩子,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傅旻“扑通”在地上跪下,“我兄弟为人所害,死在村口,想购薄棺带他们回家。”说着话他掏出一块玉佩放到雪地上,“某愿以玉佩为质,容后必带楠木寿材前来相赎。”

“造孽啊.”老妇叹了口气,他们所在这村子处在京郊,四面不靠,乃是京中杀人越货的绝佳地处,向来不缺这样的事儿,在顺天府那边都备了案的,三五不时会有卫队前来巡逻,今儿,这是怎么了?卫队怎么没来呢?

“孩子,你说的是他们,到底有几人?”

知道老妇这是要帮了,傅旻磕了个头,“有四人。”

老妇起身,路过傅旻时将地上的玉佩捡起来,在裙边上擦擦还给了傅旻,“这是贵重物件儿,收好了去。”

“这”傅旻不想收。

“我这里有两口,再带你去另几家问问,估计能凑得起。”

老妇说完,带着傅旻开了门,又凑头进去冲老丈喊了句:“老头子,看好家!”

方才还想着拿火炭砸傅旻的老丈,到如今备好的寿材都要易主,却也没再大反应了,只嘟囔道:“好了,晓得了。”

老妇在村里想必是吃得极开的,稍敲了两户门,代傅旻担保了句,“若他不来还,我便代他还了,总归我老婆子是跑不了的。”

如此,便很快帮他筹得了余下两口寿材,还并着两辆骡车。

傅旻感激涕零,不住道谢,半晌又问:“婆婆,你为何.”

“为何帮你啊?”老妇在前头走着,“我们这个村子里啊,见多了这样的人祸,十之七八无人来认,最后报官被顺天府带走,仵作那里待几日,下葬了事,能在这附近下手的都是高手,查不出来的。

自然也有许多人寻了门路找到这里,寻主家的不论,寻同僚与寻兄弟的,寻到也就是挖个坑埋了,讲究点的裹一张草席、盖一方白帕,户户敲门讨棺的,你是第一个.这愣头青的模样,还挺让人心疼的,便信你一次。”

傅旻垂头跟在她后头,“多谢婆婆。”

带上四口薄棺,拉上两辆骡车,傅旻等人小心翼翼地将已经僵直的同僚尸身置进了棺、搬上了车,静默地在雪地里往京中行。

骡车没进傅府主宅,而是进了一条街外的另一处二进院子,专给府里的侍卫留的一处“宿舍”,带着章琪的尸体回来的同僚也落脚到了此处。

简单装饰,麻布上堂,停灵其中.大家静默又有条不紊,似乎早就有准备要做这些事。

傅旻也找了一套素袍换上,嘱咐身边人,“辛苦一下,振作一下,联合情报司、护龙卫一道,将章琪所有的走狗抓起来,便同情报司与护龙卫讲,这是我傅旻求他们办事,日后必有重谢。”

又嘱咐另一批:“请高僧来超度,重新置办寿材等一应用具,厚恤亲眷、风光大葬。”

都安排稳妥,该出门的都出了,该留下的也架起来了火盆,傅旻跪在蒲团上,一声不吭焚着纸钱。

还未焚几多,外面人便来禀告:“爷,右相递了帖子,请您去府上一叙。”

“我正待去找他,他倒先找上门来了,”傅旻站起身来,扯下头冠上的麻布收进前襟,嘱咐身边人带上章琪,“久不登门,送右相一份大礼。”

与方才的灵堂冷清不同,章府在这寒天也有花盛放,暗香袭人,风雅至极。

傅旻熟门熟路地进了章致芳惯用来待客的院子,他心里有恨,也顾不得礼数,门都未敲,推开便入。

“左相来了?”

章致芳同样在泡茶,见傅旻来,起身热络寒暄。傅旻没有心情接他的茬,自落了座,“何事?”

章致芳淡淡一笑,坐到了傅旻对面,一指眼前棋局,“发现一极有意思的残棋,邀左相共同赏鉴。”

傅旻皱眉,“章致芳,我没空陪你耍这花把戏。”

章致芳仍然不恼,只是一手执白、一手执黑,自顾自几步下到了要紧处,“左相,你看这.”

他伸手落下了一枚黑子,又抬手拿起来,“这便是棋眼了。”

“你想说什么?”傅旻硬邦邦地问。

“在你眼里,陆望安是不是天底下最最纯洁、最最善良的人?他崇尚仁政、爱民如子,一行一止无可指摘,皎洁便若天边明月?”章致芳问。

“如何?”傅旻回话好不客气。

如何?章致芳嘴边仍是噙着淡淡的笑,说如何,便是认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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