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痛
忍痛
“万妍薇?”
面对压迫的质问,许盛言下意识回咽,他不想在此刻让林砚周的情绪太过激动,又十分确信撒谎只会让后果更加严重。
“回来告诉你,好吗?”许盛言拖延道。
他没有等来林砚周预料之中的怒火,一声略带愠怒的深呼吸后,声音紧随响起:“随便。”
疼痛是在这时袭来,刺入他手臂掌心,许盛言突然有些委屈。
他千辛万苦拿回的协议,和人搏命飞车,受伤也并非他所愿,许盛言并不是要对方百依百顺的无条件支持,那很无趣,但他以为,林砚周可以理解自己的私心。
大概因为流血后的脆弱,许盛言一时间变得很感性。
“你生气了吗?”许盛言不喜欢赌气,不喜欢冷战,于是学会了主动开口。
林砚周听出他语气里一点波动,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轻声细语:“阿言,不是生气。”
“我真的很担心你。”林砚周道,“如果因为我的离开,你出了半点差池,阿言……”
他顿了顿。
“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许盛言涌到眼睛边的委屈,因为这句话,突然变得很烫,他快速眨动眼睛,扯出纸巾捂住又在往外渗血的手掌,仰起头像是在躲避。
原本没那么委屈,在这一瞬间却像在心脏上安了个放大镜,所有情绪被放大数倍。
他本来是那么坚强的人,他从来就不会流眼泪。
良久,他才开口:“我没事,放心。”
遇见天大的事,许盛言也只会说一句“没事,别担心”。
好像说过了,就过去了。
林砚周叹了一声:“阿言。”
“我真的会把你锁起来。”
……
“啊——!”
人群突然惊呼,两名副手冲上前扯开了万晋宏的手,将他推开。
林砚周站在肩膀之后,目光从缝隙中阴鸷地望来,他淡定地掸了掸衣襟。
“你们干了什么!”万晋宏被人架着隔开,情绪激动。
其实这事稍微细想便能察觉其中端倪,可万晋宏此刻已经被方才电话里那一声枪响给吓到失控,思考能力不复存在,他一向不如万家其他几位兄弟姐妹沉稳,于是这种情况下,完全失去了应有风度。
甚至想当着所有董事的面对林砚周动手。
林砚周云淡风轻:“与我有什么关系,我说了,只是代为通传。”
万晋宏又是往前一猛冲:“扑街仔!”
他拳打脚踢的样子并不好看,可一想到林砚周为了继承权,并非做不出这样的事,他还有那样一位树立榜样的爹,前行后效,万晋宏很难平静。
“疯子!真是疯子!”万晋宏转头朝所有董事道,“你们放心将集团交到这样的人手里吗?杀人犯!下一个就轮到你!”
豪门内斗其实并不稀奇,但闹到明面上的少之又少,即便是林耀邥当初表面功夫也是做得滴水不漏,至少没给任何人落口实的机会。
见状,有几位董事站出来,没忍住发言:“林先生,您不打算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万晋宏见风向发生转变,乘胜追击:“你连自己亲哥哥都不放过,那在座董事的命也被你视作草芥?集团若交给你,和□□有什么区别?”
一时间,席间议论纷纷,都人心惶惶起来。
林砚周拖过椅子,发出砰的一声,狠厉干脆,整个会议室倏然安静,他坐下,缓缓擡眸:“各位没见过他手里的股份协议,也没见到我的杀人证据。”
“做这么多年生意,没学会实事求是四个字?”
他说完,方才的议论与眼光,全部消失不见,本就是墙头草,如何摇摆也只是为了给自身寻求最高利益,往往在这种时候,越需要沉住气,静观其变。
章仕泽站出来,语重心长道:“砚周,你要知道,在原则问题上我会秉公处理。”
换言之,此事当真的话,他绝不会为林砚周徇私,移交法办,依律行事。
但其实细细品味,便能读出他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撇清自己与林砚周的关系,使他的投票权更具说服力。
林砚周绅士偏头:“当然。”
“胡言乱语!”万晋宏站在对面拍桌,他扣过手机屏幕,将万妍薇刚刚发来的消息盖住,“姓章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告诉你林砚周,今天你坐不上来!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和警察说去吧!”
林砚周不清楚他知道了什么,情绪瞬间变得如此激动,甚至称得上无理取闹,又或者,台山发生了新情况,但是他并没有收到许盛言任何消息。
无端的担忧涌上来。
“我没有做过的事,承认什么?”林砚周仍旧淡淡瞥向他。
“不用和我狡辩,林砚周,即便没有那6%的股份,凭继承顺位你也坐不上董事之位,你没有退路了!”
“谁说他没有退路了。”
一道坚定有力的声音自门后传来,会议室大门缓缓拉开,许盛言立在门口,他整个右手臂被血染浸,湿透了外衣,骇人触目,手里高高举起一份股权协议,在林砚周震惊的目光下,走到会议桌前,将协议扔到长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