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围困&爆发

第55章围困&爆发

3月1日多云星期四

刘芸带着我搬到了城北，还把我转去了五中。这学校虽说比不上一中，但在城里也算是名列前茅。

本以为换个环境能喘口气，可刘芸的控制变本加厉。每天，她雷打不动地接送我上下学，像个影子一样，时刻不离左右。她还在家里各个角落装上了监控，我就像生活在一个透明的玻璃屋里，没有丝毫隐私可言。

不过这些天，刘芸的情绪似乎缓和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时刻剑拔弩张。我打算过几天找机会，给林雪打个电话，托她帮忙给顾匪带句话，告诉他“我还是我。”

3月10日多云星期六

这些天，我的脑海里反复回想着那天的场景，许建铁青着脸，将手机上我和顾匪亲吻的照片怼到我面前。自那之后，转学、分离，一系列变故接踵而至，我不断反思，是不是当时换种应对方式，一切就会不同？

如果我能像顾匪之前叮嘱的那样，虚与委蛇，把事情都推到他身上，或许就能躲过这场风波。我不用被迫转学，离开熟悉的环境，离开顾匪。

不对，结局不会改变。以许建火爆又执拗的性子，一旦认定了这事，哪会轻易罢休？他肯定会气势汹汹地去找顾匪的麻烦，说不定还会在学校里大闹一场。

到那时，事情必然会闹得人尽皆知，学校里的流言蜚语会像潮水般涌来，顾匪在学校里肯定待不下去，最后还是只能选择转学。

但现在不一样，或许是为了维护所谓的面子，许建虽然心里窝着火，却也没有再大张旗鼓地闹下去，刘芸也有自己的顾忌，两个人都选择了三缄其口，没有去找顾匪的麻烦。

至少这样，我们还在同一个城市。这样看似平静的现状，或许就是我们目前最好的结果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没有办法忽略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声音。要我对着许建，说出“我不喜欢顾匪”这样的话，哪怕知道是谎话，我也说不出口。

3月29日阴星期四

刘芸彻底陷入了疯狂。她竟然趁着我去上学，把垃圾桶里揉成团的稿纸一个接着一个展开。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于在一张被揉得破烂不堪的稿纸上，发现了顾匪的名字。

不出意料，迎接我的一轮新的歇斯底里和威胁。她声嘶力竭地吼叫着，那些难听的话语像冰冷的子弹，一颗一颗射向我。她不断威胁我，说要是再和顾匪有联系，就会做出让我后悔的事

我感觉身心俱疲，每一根神经都被拉扯到极致，可我毫无办法，她手里紧紧攥着我在乎的一切，我的生活、我的自由，甚至是我和顾匪之间的感情。我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除了妥协，除了答应她那些无理要求，我别无选择。

算了，联系林雪的计划，还是再往后推一推吧。不知道顾匪最近过得怎么样，我好像有点想他。他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会不会已经不想再见到我了？要是我去找他道歉，他会原谅我吗？

日记本得换个地方了。

*

顾匪继续往后翻，映入眼帘的却全是空白页。就在这时，桌上的文件袋“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看样子里面似乎还装着东西。

顾匪放下手中的日记本，俯身捡起文件袋，倒出里面的东西，竟是一叠褶皱泛黄的纸张，边缘还带着些毛糙，像是被反复摩挲过。

他凑近一看，发现这些都是许妄的日记，没有装订，显得有些凌乱。顾匪随意翻开一张，刚读完第一句话，刹那间，他的表情凝固，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般怔住，目光死死地锁在那行字上，周围的一切都在这一刻悄然隐去。

*

哪怕刘芸再疯，许妄都没想过，她会在给自己熬的中药里偷偷下安眠药，然后把自己送进戒同所。

等他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四周是逼仄的墙壁，这是一个全封闭的小房间，仅在门上有个巴掌大的小窗，透进几缕微弱的光。

许妄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脑袋还昏昏沉沉的，他本能地走向门口，伸手去拉门把，却发现门被死死锁住了。屋外的人听到动静，喊了句“他醒了”。很快，一个身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推门而入。

男人倨傲地擡了擡下巴，看向许妄的目光里，轻视与鄙夷毫不掩饰地翻涌着，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带着嘲讽意味的假笑，开口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姓魏。”

许妄被他盯得一阵恶寒，心里的反感如野草般疯狂滋生。他还没来得及询问“主治医生是什么意思”，对方就主动给出了答案，“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里是戒同所，你的母亲，刘芸女士，把你送到我们这里来治疗同性恋。”

许妄怔住了，“戒同所？”

男人轻哼一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孩，“年纪轻轻的，净学些歪门邪道。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别以为自己特殊，在我这儿，三个治疗周期下来，保管你再也不喜欢男人，老老实实变回‘正常人’。”

许妄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个“川”字，这种将性取向视为病症强行矫正的行径，让他感到荒谬又愤怒。当下，他不再犹豫，擡脚就要朝着门外冲去，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荒诞的地方。

然而，对方似乎提前预判到了他的行动。就在许妄迈出脚步的瞬间，魏医生动作敏捷得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迅速侧身闪出门外。紧接着，只听“哐”的一声巨响，厚重的门被狠狠关上，那声音震得许妄的耳膜生疼，也震碎了他此刻离开的希望。

“既然来了，你就走不了了。”魏医生那冰冷、带着一丝得意的声音，从门上那个巴掌大的小窗传了进来，仿佛恶魔的低语。紧接着，一张宣教单被蛮横地塞了进来，“你先熟悉一下，晨读和晚读的时候和大家一起念。”

许妄的目光扫过那张宣教单，瞳孔骤然一缩，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同性恋是变态，我不该当同性恋，我对不起父母，对不起社会。】

许妄只觉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胃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

自从他和顾匪的事情被捅开，每一天许妄都过得如履薄冰。

这些日子里，他承受父母的谩骂，遭受他们的威胁，他担心刘芸和许建去找顾匪的麻烦，担心顾匪生他的气，不肯原谅他……他的生活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他一直在强撑着，将所有的委屈、愤怒和恐惧都深埋心底，试图用沉默与忍耐平息这场风暴。

然而，此刻身处戒同所这个冰冷的囚笼，望着那本满是偏见与恶意的宣教单，所有伪装和忍耐瞬间破碎。多日来积攒的情绪，此刻就像决堤的洪水般汹涌澎湃，肆意翻涌。他再也无法强装镇定，往日的冷静自持荡然无存。

许妄狠狠将那张宣教单摔在地上，擡脚用力碾了几下，像是要把上面那些荒谬的言论踩进尘埃里。他冲着小窗大声吼道：“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是迫害！”可回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回声，以及远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哭泣声。

他开始疯狂地拍打着门，每一下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手被震得生疼，可他丝毫不在意。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打开，几个身强力壮的护工不由分说地冲了进来，将他按倒在地。许妄拼命挣扎，却敌不过几人的力量，被他们死死压制着。

魏医生慢悠悠地走进来，脸上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年轻人，别白费力气了，在这里，你就得乖乖听话。”说着，他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宣教单，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重新递到许妄面前，“现在，给我好好念，什么时候念明白了，什么时候能好受点。”

许妄扭过头，紧紧闭着嘴。魏医生见状，脸色一沉，给护工使了个眼色，护工们便开始对许妄动手。

拳脚如雨点般落在许妄身上，疼痛如汹涌的潮水般一波又一波袭来，几乎要将他淹没。可许妄咬紧牙关，硬是一声不吭，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的眼神却依旧坚定。

就在护工们稍作松懈的间隙，许妄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猛地发力，挣脱了一只被压制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魏医生的脸上狠狠挥去。

“砰”的一声，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魏医生的嘴角，他吃痛地惨叫一声，捂着嘴踉跄后退几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愤怒。

“好你个小子，还敢反抗，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一顿！”魏医生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话音刚落，护工们再次一拥而上，许妄瘦小的身躯瞬间淹没于拳脚之下，四周回荡着沉闷的击打声和他强忍着的闷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