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出柜&见面
第49章出柜&见面
“爸，事情真不是您想的那样。”车玥脸上露出为难神色，话到嘴边，却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向钱继海开口，告诉他许妄不是女孩子。
钱继海却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语气里带着几分不以为然，“能差到哪儿去？你们就是把事儿想得太复杂、太古板了。想当年我在顾匪这个年纪，钱昭都已经出生了！哪像现在，谈个恋爱还畏首畏尾的。”
钱继海话音刚落，钱昭和顾匪便回来了。
“妈，对不起。”顾匪一进屋便径直走到车玥面前给她道歉，“刚刚我说的那些话……我错了。”
车玥从沙发上站起身，望着比自己还高出一头的儿子，脑海里回想起钱继海刚刚跟自己说的那番话，看向顾匪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复杂。
“我们谈一谈。”车玥说道。
顾匪点点头，“好。”
这时，钱昭突然开口了：“爸，咱家冰箱里没多少菜了吧？”
钱继海闻言愣了一下，差点脱口而出：你哪只眼睛瞧见冰箱里没菜了？我早上才刚买的。但转瞬便明白了钱昭的意图，于是板着脸，佯装生气地哼了一声，也不搭理儿子，自顾自地穿上棉袄，出门去了。
“爸，你等等我！我跟你一块儿去！”
钱昭赶忙追了出去。眨眼间，屋里就只剩下车玥和顾匪母子二人。
“你是真的喜欢那个孩子，不是在跟我赌气？”尽管车玥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
顾匪擡起头，目光与母亲的交汇，眼神中满是坚定：“是，我喜欢他。”
车玥眉头紧锁，她虽然不是那种迂腐守旧的老派人，可同性恋这件事，还是极大地冲击了她的认知。
“顾匪，你们现在年纪还小，根本不清楚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说不定是误会了，或许只是朋友间的友情，错当成了爱情。”车玥仍抱着一丝期望，试图引导儿子。
“妈，没有人会对朋友产生生理冲动。”
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一片死寂。
“你知道你选择的这条路有多难走吗？你要对抗的，不是我，而是整个社会的偏见。”车玥叹了口气，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还太年轻，涉世未深，根本不清楚将来要面临的是什么。”
“你们会遭受周围人的异样目光，会被他们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许妄妈妈骂你的那句‘二椅子’够难听了吧？比这还难听的污言秽语有的是，还有工作，也许仅仅因为性取向，你就会失去一个很好的工作机会。还是说……”车玥说到这里，目光猛地一沉，她紧紧盯着儿子的眼睛，仿佛要把他看穿，“你打算一直遮遮掩掩，谈一场永远见不得光的恋爱？”
“当然不！”顾匪脱口而出。他心里明白同性恋在这个社会属于异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感情就矮人一头，就得被隐匿在黑暗之中。诚然，他不会蠢到跑到人群里主动宣扬给自己招惹麻烦，可该坦诚的时候他也绝不会退缩。他爱许妄，这是事实，没什么不好说出口的。
“既然这样，那我刚刚说的那些，工作受阻、旁人的恶意、歧视，你觉得自己能承受住吗？”车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与追问。
“我没办法确定自己是不是能扛得住这一切，毕竟未来充满未知。但我心里无比清楚，如果因为害怕现在就放弃，那我肯定会后悔一辈子。”顾匪看着车玥，目光坚定而诚挚，“妈，每个人都得学会承担责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就算你准备好了，那许妄呢？他也做好准备了吗？他可是清华的好苗子，前途一片光明。一旦被打上同性恋的烙印，未来充满太多不确定性……要是到时候他后悔了，你打算怎么办？”
“飞蛾扑火的时候，从来不会去问火同不同意。”顾匪微微仰头，声音低沉且笃定，“而且，我信他。”
信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
关于这段非常规恋情，车玥最后只是嘱咐顾匪，高考前一定要注意言行举止，别让感情影响学业，至于其他方面，她什么也没说。
车玥的这番态度，在顾匪眼里，无疑等同于一种默许。觉察到母亲态度的转变，顾匪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了地。
钱昭向来对妻子的决定给以无条件的支持，这次面对顾匪和许妄的事情，他亦是如此。不过他这个继父的确当得很称职，在得知这件事情的第一时间，他就托朋友帮忙，暂时封了学校论坛，把那张照片撤掉了。
对于这个结果，钱继海倒是挺高兴，毕竟他始终以为许妄是个女孩子。对于这个误会，自然也不会有人故意找不痛快去戳破。
*
顾匪在学校论坛逛了大半宿，他不得不承认钱昭这个男人的确很厉害。不光果断撤掉了那张险些让自己和许妄陷入绝境的照片，而且还找来了水军，在论坛里源源不断地发布“照片是p的”言论。值得一提的是，这些水军并不是空口鉴假，而是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地“分析”着照片的破绽。
在水军的持续作用下，原本议论纷纷的同学们逐渐被这些言论所说服，质疑声逐渐平息，大家的态度也从最初的猜疑、指责，慢慢转变为相信照片不过是一场闹剧。
顾匪从论坛退出来，打开通讯录，目光在密密麻麻的联系人中定格在“许妄”两个字上，他的手指悬停在拨打按钮上方，微微颤抖。
顾匪心里清楚，即便拨通电话，许妄也没有办法接听。可那股想要联系他的念头，却像荒野里的野草一样，在心底不受控制地疯长。
终于，在某个转瞬即逝的刹那，理智的防线在冲动的冲击下土崩瓦解。顾匪的指尖微微颤抖，却又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然，重重按下拨通键。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黏稠而缓慢，每一秒的流逝都被无限拉长。听筒里先是一阵死寂般的沉默，紧接着，一道冰冷、机械的女声毫无征兆地传出，一字一句切割着他的神经。
就在这一瞬间，那股在心底压抑了许久的思念与担心，以排山倒海之势汹涌澎湃地席卷而来，将他彻底淹没。
好想……好想见他。
顾匪从来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他想见许妄，然后就真的去见了。
凌晨一点半，顾匪骑着自行车来到许妄家楼下。许妄家在二楼，楼层不算高，但此刻却成了横亘在他和许妄之间的一道屏障。
不过好在许妄卧室窗户的外面有一棵大柳树，眼下柳树的叶子早就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这歪扭交错的枝干，意外地成了顾匪心中的希望。
顾匪利索地爬上树，从口袋中掏出一把事先准备好的小石子。他微微眯起双眸，瞄准许妄卧室的窗户，擡手一挥，“砰！”第一颗石子精准无误地击中了窗户玻璃，在静谧的夜里传出清脆的响声。紧接着，“砰！”“砰！”他的动作未停，手中的小石子一颗连着一颗犹如离弦之箭般朝着窗户射去。
顾匪的目光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窗户，眼中满是期待。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口袋里的小石子也逐渐见底，屋里却始终毫无动静。
冬日的夜晚本就寒冷彻骨，此刻，随着期待的火苗被失望一点点浇灭，寒意自脚底慢慢向上蔓延，侵蚀着顾匪的全身。他望着那扇漆黑紧闭的窗户，心里的失落如潮水般涌来。
今天大概是见不到他了。
就在他满心无奈，准备转身从树上下来离开的时候，一声极其细微的“嘎吱”声，从耳边传来。顾匪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下意识地猛然擡头。只见那扇承载着他无数期待，让他望眼欲穿的窗户，缓缓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