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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野鸳鸯

顾梦舒拎着死鱼在云湖边呆了有一会。云湖是徐城最大的湖泊,占地近6平方公里,有不少支流。除了名气,能媲美杭城的西湖。这些年,沿湖陆陆续续都有在开发。顾梦舒站的那块,搁以前,这边地面平坦杂树稀少,算是不错的玩水地。但现在,只是个被人遗忘的角落。春未至,河边的野生芦苇干瘪地杵那,杂乱无章,有一群水鸟在里头穿梭着游。起初顾梦舒辨不出什么鸟类,看了会,发现其中有三只鸟眼熟:额颈艳丽,是翠绿、铜紫的颜色,像鸭,比鸭雅致小巧,很像小时画报里见过的鸳鸯。她怀疑看错。从小,人们口中的鸳鸯都是成双成对出现,而这里一群水鸟混杂在一起。顾梦舒掏手机搜“鸳鸯”的图片。是鸳鸯,雄性鸳鸯,光彩夺目,熠熠生辉。余下的那些灰头土脸不起眼的家伙,也是鸳鸯,雌性鸳鸯。世人都说,鸳鸯是象征忠贞的爱情鸟。顾梦舒眯着眼睛瞧了会,也没瞧出来哪两只算是一对。想杀许成风的念头又冒了出来,很像春雨后的草芽。早上许成风去上班时说,晚上想吃鱼,糖醋鱼,不是加糖加醋红烧的那种。顾梦舒知道他说的是哪种。是沪城那边的糖醋熏鱼,先要把鱼细细剁成小块,加葱姜料酒腌制,腌好后要拿出来晾干水分,再起油锅去炸,炸两次,炸得金黄酥脆后泡进糖醋汁里边。对了,糖醋汁也得提前准备,除加糖加醋,还要加八角桂皮一系列的香料,还要放耗油、话梅……刚结婚那块,顾梦舒学菜的兴致很高。婚前,她十指不沾阳春水,婚后不久,一般的家常菜都不在话下,还总是找复杂菜谱练手艺。有一天,许成风无意提起,说想吃沪城那边的熏鱼,酒席上有尝过,味道不错。顾梦舒上了心,回头便找了菜谱去做。第一回尝试,把鱼给炸胡了。但许成风吃得还是很高兴,说好吃,说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糖醋鱼。屁,她尝了,炸过头的鱼苦哈哈,糖醋比例也不对,能好吃就怪了。她吃一口就全吐了,噘嘴埋怨:“许成风,你骗我!”许成风笑得眉眼弯弯,把她搂怀里哄着:“可我就觉得这是世上最好吃的鱼…

顾梦舒拎着死鱼在云湖边呆了有一会。

云湖是徐城最大的湖泊,占地近6平方公里,有不少支流。除了名气,能媲美杭城的西湖。这些年,沿湖陆陆续续都有在开发。顾梦舒站的那块,搁以前,这边地面平坦杂树稀少,算是不错的玩水地。但现在,只是个被人遗忘的角落。

春未至,河边的野生芦苇干瘪地杵那,杂乱无章,有一群水鸟在里头穿梭着游。

起初顾梦舒辨不出什么鸟类,看了会,发现其中有三只鸟眼熟:额颈艳丽,是翠绿、铜紫的颜色,像鸭,比鸭雅致小巧,很像小时画报里见过的鸳鸯。

她怀疑看错。从小,人们口中的鸳鸯都是成双成对出现,而这里一群水鸟混杂在一起。

顾梦舒掏手机搜“鸳鸯”的图片。

是鸳鸯,雄性鸳鸯,光彩夺目,熠熠生辉。

余下的那些灰头土脸不起眼的家伙,也是鸳鸯,雌性鸳鸯。

世人都说,鸳鸯是象征忠贞的爱情鸟。

顾梦舒眯着眼睛瞧了会,也没瞧出来哪两只算是一对。

想杀许成风的念头又冒了出来,很像春雨后的草芽。

早上许成风去上班时说,晚上想吃鱼,糖醋鱼,不是加糖加醋红烧的那种。

顾梦舒知道他说的是哪种。是沪城那边的糖醋熏鱼,先要把鱼细细剁成小块,加葱姜料酒腌制,腌好后要拿出来晾干水分,再起油锅去炸,炸两次,炸得金黄酥脆后泡进糖醋汁里边。

对了,糖醋汁也得提前准备,除加糖加醋,还要加八角桂皮一系列的香料,还要放耗油、话梅……

刚结婚那块,顾梦舒学菜的兴致很高。婚前,她十指不沾阳春水,婚后不久,一般的家常菜都不在话下,还总是找复杂菜谱练手艺。

有一天,许成风无意提起,说想吃沪城那边的熏鱼,酒席上有尝过,味道不错。

顾梦舒上了心,回头便找了菜谱去做。

第一回尝试,把鱼给炸胡了。但许成风吃得还是很高兴,说好吃,说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糖醋鱼。

屁,她尝了,炸过头的鱼苦哈哈,糖醋比例也不对,能好吃就怪了。

她吃一口就全吐了,噘嘴埋怨:“许成风,你骗我!”

许成风笑得眉眼弯弯,把她搂怀里哄着:“可我就觉得这是世上最好吃的鱼。我又不是别人,怎么会嫌弃你的手艺?”

后来她就努力去学,从自己宰杀活鱼开始,一大条鱼被她收拾得妥妥帖帖。鱼炸得火候正好,没有一点腥膻,嘎嘣脆,又浸满汤汁。

口味一绝。

许成风一如既往地说“好吃”,说“就算不好吃,也没关系,他也不会嫌弃”。

从回忆里抽离,顾梦舒继续“放生”。

死掉的鱼被扔进河,水花四溅,鸳鸯远散。

鱼沉了下去,悄无声息。

顾梦舒想:淹死,真是个杀鱼的好办法呀!

如果,人也能如此悄无声息地被淹死,能否算是个完美谋杀?

晚上的餐桌上没有鱼。

做了土豆炖茄子,木须肉,番茄鸡蛋汤,还买了个凉拌猪耳朵。

顾梦舒拿了半拉馒头,撕着慢慢吃。

许成风吃的大米饭,细嚼慢咽。

顾梦舒婆婆也吃的馒头,边吃边同她儿子搭话。

顾梦舒盯着婆婆的嘴巴,等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许成风告状,说自己辛辛苦苦给做了午饭还被嫌弃。

没有,婆婆丝毫未提那些揪片,只随意问些家常。

很无聊的问题,比方问许成风今天工作如何,顺不顺利……

顾梦舒撕下丸子大小的馒头块,不吃,在三指之间揉撚。馒头越来越小,越来越紧实:许成风的这个寡母,只知道他在银行上班,连具体什么职位都不晓得。她问工作?真像个笑话。

许母就是随口的一问,但许成风回答得很耐心。

不好捡那些跟专业有关的事讲,所以许成风说的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比如谁今天开会有迟到,比如饮水机没水了大伙都不乐意去换水……

极小的事情被他讲得绘声绘色,她那婆婆听得津津有味。

好一幅母慈子孝的和谐场景。

顾梦舒没了胃口,将手里被捏得结结实实的馒头球扔餐桌上。冷眼看母子俩谈得高兴。

其实,当今社会,很少有已近中年的儿子对什么都不太懂的母亲有如此耐心的。

但也能理解,许成风父亲早逝,母亲也没改嫁,孤儿寡母相依为命那么多年,感情自然比普通母子要好。

当初跟许成风谈婚论嫁的时候,自己父母就提出过顾虑。说不好嫁单亲家庭,尤其是哪些寡母带大的……说容易有婆媳矛盾。

那时候年轻,哪听得进去?

结果呢?结果好像也还好……至少面上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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