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 智齿咬合 - 海沉珠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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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错过上次的旅行就只能等长假了,顾山行想要不等假后再找工作吧,他这阵儿私活不断,维持现状可以,但目光总归要放长远,再不是一个人的状态了。

他在网上挂的机器有人收了,那人拍的干脆,顾山行看着他的收货地址和联系人,半晌,才发消息过去:超哥,是我。

拍件的人是郭超。

郭超反应迅速,圆滑老道,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他道:小顾啊,没事儿,你发过来。不不不,你给个地址,哥去取,顺便跟你吃个饭。

顾山行不大好拒绝他,郭超算他半个师傅,当时想来极为气忿的事,现在拐过头来看,不过如此。他道:哥,我给你送过去吧。

他是驱车前往的,陈如故把车钥匙给他就不管了,顾山行起初是不开的,陈如故就一直念叨自己要考驾照,车早晚是要开的。夏天考不方便,容易晒黑,等天冷了再说吧。车便不可能闲置,顾山行只好每天开车接他上下班。

气温似乎不可能再高了,顾山行从车上下来,光是从后备箱取货出来再到搬到郭超仓库那点儿距离,汗就要淌下来。

郭超上前迎他,说:“都买车了啊。”

顾山行没做过多解释,准备放下货就走,郭超拉住他,老道,又熟稔:“还生气?就算不在哥这儿干了,连口茶都不喝就要走,也太不给哥面子了吧。”

顾山行只得到他办公室坐坐,郭超爱喝闲茶,招待人就烫一壶乌龙茶,上好的凤凰单枞。顾山行品不出来好坏,只觉得茶都那样,又是那么小的杯子,喝半天累人。

郭超这人就那样,说好听点是心宽,口若悬河,跟顾山行坐一会儿,又开始吹嘘他新进了一台机器,花了不少钱,但是产能高啊!顾山行默默的听,郭超讲的唾沫星子横飞,最后说,走,带你去看看。

新机器过于庞大,这个仓库放不下,郭超又盘了一个仓库,专门放这台机的。地儿也不远,郭超开车带顾山行走了不过十来分钟,到了以后仍在讲,他从顾山行那儿买的机器就是给这台机用的。

与以往的小机比起来,新机器算庞然大物了,顾山行目测这台机花了郭超不少钱,要么是找到人投资了,要么是贷的。

脸生的工人在前端调试机器,见老板来了,打了声招呼。郭超就带着顾山行在一旁围观,顾山行有时候挺佩服郭超的,好像天生做生意的料,能说,半虚半实的拼凑,他好像就做不到。郭超只管说,顾山行眼神都放在机器上,多携带突然出现卡顿,操作工掌控不住,衣角一下被卷进去,眼看越绞越多,郭超也发现异常了,愣了下。

“快去切断电源!”顾山行推了郭超一把,人往操作工那边去。牙盘绞动,机械重力带出一轮黑洞,要把人给吸进去,操作工来不及做出反应,前倾着要栽进机器里。顾山行脸色有些白,最终还是伸了手,把操作工给拽出来。

血溅在操作工的脸上,他吓傻了,脱力的瘫倒在地。

郭超刚跑过来,就看到飞出的一根手指,他怔一秒,等看清顾山行满脸痛苦的攥住右手手腕时,猛地捡起地上的指头,咒骂一句:“艹!去医院!赶紧去医院!”

顾山行像要溺毙在痛苦的海洋里,上下沉浮,十指当真连心,被削掉一根指头,就像被剜碎了一整颗心。他有些喘不过气,满头满脸的冷汗,在炎热的季节里,他分明是又受了一次刑。

到下班时间,陈如故给顾山行打电话,没人接,事出反常,他一遍又一遍的打,终于在接通后,听到郭超粗嗓道:“出事了,来医院吧。”

晚高峰堵到人心烦,陈如故没有催促司机快一点,他扭头望向窗外,天幕暗下来,大厦高楼里的灯光像在白昼吸满了能量,一到晚间就格外的刺眼。

等陈如故到医院,顾山行的手术已经结束了,郭超坐在廊道上,弯着腰,看地面,听到陈如故的脚步声才抬起头。

“人没事。”郭超蓦地局促,他一直在想,要不是顾山行,今天那台新机器是不是就要把工人绞成肉泥,他是不是得背上一条人命了啊。

陈如故提着的心落回一些,却也还是不放心,他跟郭□□过面后就让郭超走了。医生告诉他,送来的很及时,手指灵活程度要看后期愈合情况。

陈如故心里不是滋味,给顾山行转了单人病房,人还没醒,他守着病床,不敢摸顾山行被层层包裹的手。他是第一次意识到一个职业的危险性,后怕,又心疼。

顾山行醒来是在后半夜,医院里凉,窗帘未拉,窗户畅着,灌进来香樟树的气味。陈如故压着他被子,趴着睡。顾山行想摸摸他的头发,登时牵动受伤的手指,钝痛传来,顾山行发出一声闷哼,惊醒了陈如故。

陈如故摸黑去开灯,灯棒滋啦,唤醒满室的光。

顾山行眯了眯眼睛,陈如故已经到他跟前来了,不说话,好像是刚睡没一会儿就被他吵醒,熬红的眼睛看上去要落雨。

宛如一场沉默的对峙,顾山行看他,想说吵醒你了,或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了。要怎么开口呢,已经麻烦了啊。

他伸左手,陈如故绕到床那头,窸窸窣窣的爬上病床,避开他右手,几乎是趴到他身上,干燥温暖的嘴唇印上他嘴巴,贴在他耳边小声讲话:“吓死我了,哥哥你是不是疼晕的,医生说你晚饭的点儿差不多就能醒了,怎么睡到现在。”

顾山行只能从喉间挤字,道:“抱歉。”

“说什么呀。”陈如故搂他脖子,一面又要亲,好是黏人,顾山行怀疑他没睡醒,发癔症。“哥哥医生说好好养伤指头没事的,你别多想,还能跟以前一样,啊。”

他看了眼雪白的天花板,想断过的指头怎么可能会再跟以前一样,陈如故哄小孩似的哄他。

陈如故把他脸转过来,挨太近,像要接吻。“真的,我给你问过医生的,不信明天我让医生给你说,人家总不会骗人吧。”

顾山行不答,拱在他颈窝说:“进来睡。”

陈如故又下床去关灯,再爬上床想起来问他渴不渴饿不饿。顾山行给他掀开被子,说不渴啊也不饿,就是想睡觉。

窄床上挤两个人,陈如故侧着身子搂他,离他右手远远的,很是静谧。

不住院也行的,陈如故把他接回家,后续便在家里远程办公了。顾山行要克服的困难就是由右手改为用左手,习性难改,但牵到右手又痛。最关键的是,他也想把右手食指养好,他不能,最起码是不可以再有疑似右手不便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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