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 智齿咬合 - 海沉珠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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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不过有一点让他觉得好笑的是陈如故对他未免太小心翼翼,好像他断的是一只手,一条手臂,而不是一根指头。

在陈如故第不知道多少次叮嘱他不可以抬右手的时候,顾山行无奈道:“我要上厕所,你过来扶。”

陈如故把邮件保存草稿箱,当真要过来扶他,顾山行别开他的手臂,说:“扶我胳膊做什么?”

陈如故说:“啊?”

顾山行目光下视,眼神示意。陈如故上道了,又要蹿红一张脸,先是退两步,后又梗着脖子走过来,顾山行说他:“来回好像小狗蹿。”

陈如故:“小狗干不了这种事啊!”

顾山行成功让陈如故安静了一个下午。

假期临近,顾山行手这个情况,怕是出不了远门。陈闯假期严重缩水,根本没有七天,他还要加班,陈如故思来想去,就他和顾山行两个人。不出去简直是对不起假期,挑什么地儿又犯难,最后问顾山行:“要不要回家?”

是说,回老家。

顾山行的情况陈如故还不了解,他母亲顾幻真去世后,他在那个地方就没有亲人了,可能连住的房子都破败了。回去,不过是守坟。陈如故不一样,陈如故父母健在,他的回家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回家。

顾山行没对他说太多,同意了。

决定下的晚,假期人多,票都售罄了,实在抢不到。顾山行后来叫了一辆顺风车,这才能够回家。司机该是也要回家的,后备箱堆了满满的东西,好在他俩行李不多,就在后排挤一挤。陈如故挨着他坐,在司机看不见的角落,用手托他绷带缠绕的手,摩挲他手上的茧。顾山行手指肚的茧没原来那么厚了,养的,应该说是不在工地干活之后,茧就在一点点被润薄,除了掌心的茧实在消不掉,陈如故有时候还会用他的手来抓痒。

车在驶离城市后,路两旁渐渐葱郁起来,叫得上名字的树和叫不上名字的树连成林,树梢飘荡的叶尖褪成一点点的黄,也许秋天就要来了。

车窗外闪过低洼的田地,矮房变成方块大小,闪现在这条愈渐缩短的路上。

陈如故靠着窗睡着了,脖子拧成一个怪异的角度,顾山行把他脑袋掰过来,让他靠着自己睡。司机不同他们交流,也不管后排发生了什么,一门心思的开车。

丘陵在地平线连成蜿蜒的带,呈一片褐灰色,遥遥相隔间叫人看不真切。山在丘陵之后,赫然出现,苍青,挺拔,太阳就跌落在那片群山之间。

傍晚时分,司机把他们放在旅馆门口,驱车而去。暮色压下来,他们要在县城落脚,等明天天亮,才能进山。

老式旅馆泛黄,承载太多旧时光。顾山行坐在床边,看到墙上挂着的圆框花边镜,和双人床枕头上摆放的印花枕巾,他和陈如故就像一对开房的夫妻,因为搪瓷盆底漆着大红色的喜。

陈如故在卫生间洗脸,顾山行听到冲水的声音,看向窄窄的道,陈如故拿着热毛巾出来,站在他跟前给他擦脸。

细致周到,顾山行用左手抱他腰,觉得太像新婚了,又有种老夫老妻的错觉,可也不矛盾。他在这一瞬,突然有种要跟陈如故地久天长的浓稠思绪。

“我给你换绷带?”陈如故询问。

顾山行点头,陈如故放下毛巾,从背包里翻绷带。他包里放太多绷带了,找到,蹲在顾山行腿旁,拆去旧绷带,一圈一圈的绕,细活儿,做的毫不怠慢。

露出疤的那刻,陈如故心依旧要被挫一下,伤口仍透着不健康的红,缝合的线把凌乱的针脚扎进他心窝。他连吹都不敢吹,怕顾山行疼,“别怕啊。”

顾山行说:“嗯。”

陈如故无比谨慎,终于在给绷带打上结后,膝盖磕在他脚背,把头埋在他腿上说:“哥哥,我太心疼了怎么办呀。”

顾山行摸他的头发,指腹按摩他头皮,就像触上他柔软的灵魂。陈如故对他情感过盛,顾山行相信陈如故喜欢谁都会对对方这样的,这种丰沛的情感不取决于被爱方。他把陈如故拉起来,他现在手不方便,陈如故都会很配合,他要陈如故坐在他腿上,面朝面的贴合。

他对陈如故说,没事啊,人也没那么脆弱,皮肉伤总会愈合,如果愈合不了,也就是一道疤。陈如故挤在他颈窝说,可是有骨头。顾山行就说,骨头也能长上,你看火车每天行驶过的轨道,那种枕木缝隙都能长小草,每日每日在疾驰的火车下茁壮,它连骨头都没有,只有一根茎。

陈如故重重叹了口气,明知是废话,却还要徒劳地问:“疼吗?”

顾山行抚过他脊背,清瘦,一手捉上肩胛骨。“不会一直疼。”

“可我不想你疼。”陈如故说的好生无理,难道顾山行就想疼?

顾山行抱紧他重复道:“不想的时候就不疼。”

陈如故吸吸鼻子,略显笨拙地问:“能不能不要有下次?”

顾山行说:“好。”

下次什么呢?下次不要出意外?还是下次不要管别人?意外不可避免,人又…如何不救?顾山行把手伸进机器的时候难道就不知道要承担的后果吗?他知道,他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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