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不适
第13章不适
陈家的老房子早些年修缮过，没花多少钱，砖瓦泥都是村部现成的。
比起房子，更重要的还是房子的主人。即便不怎么回来住，但很显然屋子院子都有人打扫过，姜安语看着里里外外忙活着的杨玉萍，也明白是谁打扫的了。
中午的饭也是杨玉萍做的，姜安华想去搭把手，被杨玉萍赶了出来：“哎哟你就别沾手啦，土灶你不会用，弄得一身灰。穿得这么干净板正的，可别弄脏了。”
那语气和笑容就像跟每天生活在一起的家人一样，朴素又热情。
六菜一汤上桌，陈禾的碗里堆得小山一样，姜安华本来想说，但想了想，又算了。老一辈的人有老一辈带孩子的方法，就过年这么几天，也不好驳了人家的热情和面子。除了陈禾，还有一位也享受到了同样的待遇。
“阿姨，您真别给我夹了，太多了。”姜安语已经比平时多吃了很多，但杨玉萍还在一个劲地给她夹菜，她只好求救地看向姜安华。
“哎呀姑娘你看你瘦的，女孩儿家太瘦了不好，白白胖胖的才有福气！”
姜安语哭笑不得，姜安华笑说：“安语这是天生的，怎么吃都不胖，再加上工作也忙，东奔西跑的就更胖不起来了。”
“姑娘你都工作啦？”杨玉萍打量了她，“不能吧，看着这么小。”
“阿姨我不小了，马上25，也要研究生毕业了。”
“真是不得了，研究生那得比大学生还厉害吧？啧啧，一肚子墨水！”她放下筷子，笑问：“有对象了没啊？”
该来的终于来了。
姜安语看姐姐也笑了，一副我没催你是长辈催的样子，她摇摇头：“没有，我觉得还是工作重要。”
“是是，工作是重要，那这终身大事也不能不管嘛是吧。”
眼瞧着她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姜安华知道姜安语不喜欢别人问这些，适时打岔说：“二伯母，您这腊肉是熏过的吧，吃着跟外面卖的不一样呢。”
这腊肉是杨玉萍的拿手好菜，一听有人夸，果然就被带偏：“这是果木熏的，吃着不咸吧？果木熏的又香又甜，好吃就带点回去，家里多的是！”
“行，那就不跟您客气了二伯母。”
“那一家人的有什么好客气的？哎你们今晚住的开不？这就两个屋子，要不叫姑娘去我家住吧，我家能住下！”
姜安语一听赶紧说：“不用了不用了，谢谢阿姨，我跟我姐和禾禾住一屋，姐夫和叔叔住，正好能住下。”
“啊，也行也行。”杨玉萍应了声，忽然想到什么，那双眼角都是皱纹的眼睛望向陈旭和姜安华说，“可惜你妈没回来，她到底是什么病啊？过年你们一家都回来了她都不回来，是走不了路还是……”
提及徐容玉，姜安华放下筷子，没有接话。
在路上的时候陈隆生就说了，家丑不可外扬，要让村里人知道徐容玉丢了，面子上挂不住。于是刚下车杨玉萍问到时，陈旭就说了，妈身体不好坐不了长途，这次就没一起回来。
“没什么大事，您放心吧。下次一定带上我妈一起回来。”
陈旭说得十分自然，姜安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姐姐一眼，没有说话。
见她杯子空了，坐在陈旭左手边的陈强主动帮她倒了果汁，姜安语其实已经很饱了，但看陈强虽然话少又腼腆，但照顾客人却周到仔细，于是主动朝他笑了笑，喝下了那杯果汁。
吃过午饭，杨玉萍洗完碗，又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才走。
姜安语带着陈禾把桌子擦干净，看见姜安华在院外送杨玉萍和陈强离开。在城市里，像杨玉萍这年纪的老人，很少有说话做事这么利索的，她看起来什么病也没有，饮食上也没什么讲究，饭菜油肉都能大口吃。
“妈妈，我和小姨把桌子擦干净了！”陈禾见姜安华回来，立马举了举手里的抹布。
“好呀，辛苦禾禾和小姨。”姜安华摸了摸陈禾的小脑袋，又对姜安语说：“下午估计不少人要来串门，吵吵闹闹的说话也不注意，你带着禾禾出去逛逛吧。”
陈禾一听，仰头说：“小姨你第一次来，我给你当导游！”
姜安语被逗笑，“别以为小姨不知道，你也就来过两三回，那时候比现在还小呢，你记得住路吗？”
陈禾眨眨眼：“我记得小卖部在哪，找到小卖部就能找到回来的路！”
“好了，你也收到压岁钱了，今天妈妈允许买零食吃，你请客吧。”
“好！”陈禾大方地一口答应。
“姐，我跟禾禾出去，你不一起吗？那些亲戚你也认不全，留在这儿有什么意思。”
姜安华一笑，“来客人了总得有人烧水泡茶吧，不好什么都不管，你们出去玩多穿点，看着天快黑了就回来吃晚饭。”
姜安语看了眼在屋里不知在说什么的陈隆生和陈旭父子俩，心里莫名不舒服。
能出去玩还能随便买零食，陈禾兴奋地拉了拉她的手，笑得高兴极了。姜安语看得心都化了，接过姜安华递过来的围巾给陈禾围得严严实实，两人手拉着手出了院子。
这个村子确实不大，一眼望去全是平房，其中砖瓦房占了多数，但也有不少泥瓦房，村里仍是土路，路上被三轮车和自行车压出的条条痕迹尤为明显。一些坍塌的泥瓦房成了默认的旧独垃圾堆，角落里还盖着不少雪。
刚出来陈禾就说想上厕所，姜安语要带着她往回走，结果陈禾指了指某处，姜安语看过去，是公共厕所。男左女右，地上还有飘出来的卫生纸。
临走到门口，闻到隐隐的气味，她有点不想进去。
陈禾拿出卫生纸塞到她手里，自己先捂住了鼻子，用鼻音说：“小姨，走啦走啦。”
姜安语从没觉得自己肺活量这么大，她站在一边陪着陈禾上厕所，那双眼睛只敢擡头往上看。这随便一眼就看得她心提起来，公厕房顶的梁是木梁，再上面铺着瓦片，但瓦片有残缺的，甚至有掉了不少的，股股冷风从上面灌进来，很容易把瓦片刮下来。
这要是砸在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禾禾，好了吗？”姜安语看了看房顶，又问了一遍。
“好了小姨。”姜安语赶紧带着陈禾出来，“这厕所太危险了，禾禾，你不要一个人来记住了吗？”
陈禾点点头，又问：“小姨你刚也喝了果汁，你不想上厕所吗？”
姜安语哪里是不想上，只是在这公厕里她实在上不出来。
“禾禾，这里还有别的厕所吗？”姜安语从包里拿出湿巾给陈禾擦手，“就是干净一点的那种，花钱的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