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飞龙在天
说时迟,那时快。皇太极的火箭点燃了粮仓,但映入他眼帘的并不是冲天的火势。点起来的火,烧光了粮仓的棚顶。但火势没有继续蔓延,反而渐渐小了下来。皇太极横刀立马。看向前方,大喊:“不好,中了埋伏!”此时已经来不及,公输鸢率军迎面杀来。而此时身后。守卫护后门的墨鸾也率兵赶到。两面夹击之势已经形成。皇太极跃马舞刀,在明军阵中左冲右突,一路砍翻十余人,准备带队冲出明军的包围圈。墨鸾见状,手中双发连珠铳上膛。向急冲而来的金军兵士发起一轮猛射。前锋金兵应声倒地,随即在马蹄下翻滚,被踩成肉泥。站在前排的持盾护卫,执盾而立,将长矛伸向疾驰而来的骑兵。长矛不断的贯穿敌军的铠甲。火焰的噼啪声,受伤士兵的哀嚎,受惊的马鸣,长矛洞穿身体的声音,喷射的血液声,火铳击发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一时间不知多少士兵的生命丧尽在这包围圈之中。
皇太极擦了擦刀上的血。怒目圆睁。此时他十分绝望。几次满洲人引以为豪的骑兵突击,都以失败告终,如果再不能有效的突破敌阵,他很可能命丧于此。于是他下狠心,从兵阵中跃马而出,率领身后的巴图鲁,开始冲锋。
墨鸾刚刚用火铳击杀一名满洲骑兵。抬头望前方兵士,军阵中跃出一人,手握鎏金马刀,身披黄金战甲。怒目圆睁,威风凛凛,知道此人正是皇太极。顿时一种兴奋的感觉从心底涌现出来。他飞快的上膛,点火。举起一枚盾牌,将火铳搭在盾牌上,瞄准了当先的金刀金甲之人。
皇太极也看到了敌军阵中的年轻将领,用火铳正对着他,从阵中跃出,正瞄准自己。心中哼哼一笑:“好,就让我来会会你。”他将战刀一横,加速向前冲去。
公输鸢杀的起劲,见前方,皇太极即将与墨鸾单挑。大喊一声,“哥哥撑住,我来也。”来不及给火铳装弹,他夺下一把金兵的长矛,不管不顾的向后门冲去。
墨鸾的火铳,双发弹丸齐出,向皇太极的脸颊飞来。皇太极向后一仰。躲了过去。墨鸾再装弹丸,二次射击。皇太极将战刀横过来,用刀背挡住。当的一声。异常响亮,异常清脆,盖过了周围嘈杂的厮杀声。刀身不住的颤抖,皇太极的手都麻了。此时,皇太极的马,以至墨鸾跟前。墨鸾下意识举起盾牌,准备硬抗战马的冲撞。皇太极很是兴奋,马上就可以冲出包围圈了。
此时他忽然觉得身后有些不对。他用余光一扫,一点寒芒先到,接着,一支长矛颤抖着,划破空气,飞到自己面前。他下意识伸手去抓,却没有抓住。长矛贯穿了自己胯下战马的脖子,战马应声倒下,他也跟着摔了下去。忽然,一张粗糙的大手,抓住了自己的衣领将自己拽到了身后的马上。他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麾下猛将阿济格。他们不管不顾的冲出阵营,离开了明军的大营。
皇太极冲出明军大营以后,惊魂未定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盔甲。当他检查他的战刀时,发现一颗弹丸,死死的嵌在了刀背上。刀身因受到冲击,已经产生了一些微微的弯曲。此时的他想想有些后怕。在阿济格的马上,长出了一口气:“大明得人啊,大明得人啊。”一路上,他这样嘀咕着。
此时的前门,多尔衮率领的骑兵,无法突破袁崇焕的防卫。在丢下上千具尸体后,只得仓皇撤退。皇太极回到后金军大营,清点损失,发现精锐骑兵折损了三分之一,其中大多是被火器杀伤致死。苦于损兵折将,却没能达成战略目的,便只得命令多尔衮率小股精锐骑兵,袭击明军的哨兵和运粮车队。
袁崇焕此时坐在大营之中,眉头紧锁。桌上的早饭,放到了中午,已经凉透了,他还是未曾动一筷子。
“启禀将军,墨鸾将军,公输鸢将军求见。”卫兵前来通报。
“速速有请。”袁崇焕有些开心。露出了久违的轻松表情。
墨鸾在前,公输鸢在后,走入营门,见了袁崇焕,马上下拜。“参见将军!”二人齐声说。
“当下粮草军械,数目紧张。这可苦煞我也。”袁崇焕笑着说:“二位到此有何贵干呢?”
墨鸾走上前,对袁崇焕说:“我等此次前来,是为解将军心病而来。”
“二位可以试着说说,我的心病是什么呀?”袁崇焕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贼军此次袭击我军大营。虽然防守得当,没让敌人捡到什么便宜。在营寨其实毁伤不小。短时间难以重新建起。即便重新建起,这次战斗中也暴露出,在平原地区。贼兵的骑兵,比起我们更占优势,普通的营寨,未必能够抵挡住贼军骑兵的突击。我猜将军是在为此事忧虑,说的对也不对?”墨鸾说道。
“二位真是知我者。我所担忧的正是这一点。不是二位,在墨家公输家习得绝学。是否有奇门机关,可以解我军燃眉之急呀?”袁崇焕毫不避讳的说。
“我二人正为此事而来,将军不必忧虑。”说着,公输鸢从怀中掏出一碟厚厚的设计图。袁崇焕接过去,细细的端详起来。
所谓龙城,也是墨家绝学之一。在墨家作为显学而兴盛的时期,为了辅佐君王,保境安民,而由墨家先贤开发出来。龙城整体呈盘龙状形结构。显著的特点是,对材料要求较低,易守难攻。在面对强敌进攻时,有四两拨千斤之效。城内城外,皆有机关。敌人即使攻进去,也很难再走出来。各个隘口节点,都由强弓硬弩,盾牌火铳,据险而守。随着时代更替。墨家的后人们针对龙城,进行了一系列的改进。使其能够发挥出更强大的作用。
袁崇焕很高兴,激动的说:“你们这两个好小子,有这种东西为什么不早拿出来啊?”
“说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建造龙城的地理条件本来比较苛刻,我们在建造防御工事时,一般不会首先想起来使用它。前几日弟弟去劫粮,顺便考察了四周的地形。发现建造龙城的条件竟然全部符合,于是才打算和你说。”墨鸾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说来也怪了。龙城建造,讲究前有谷,后有林,中间高,四周低。那天我回营的路上,遥遥望去。我们在营盘,不就是一座天然的龙城吗?只要稍加改进。不出几日就可建成。”公输鸢笑着说。
袁崇焕笑了,不知为何,他看着两兄弟,觉得十分亲切。“此事若成功,龙城建成,你们兄弟俩这是第一功。”
“谢将军赏识。”两兄弟离别袁崇焕。走出营门,开始为建造龙城做准备。
随着一道道新命令的发布,刚从袭击中回过神来的名字,开始有条不紊的执行了新的修建计划。明军化整为零,分工明确,有的负责采运石头块,有的负责混合粘土,有的负责挖掘地基,有的负责筑起城墙,有的挖陷阱,挖战壕,有的设机关。一时间严肃的军营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后金军大营,此时皇太极正在吃饭。一张普通的案板上。只摆着一条猪腿,一碟盐,一壶酒和满满一盘儿的杂面窝头。皇太极手握猪腿,蘸着碟子里的盐。津津有味的吃着。在他身边,传令兵正在详细的汇报了侦察兵侦察到的明军动向。皇太极一边吃饭,一边时不时点点头,看得出来他听得很认真。不多时,传令兵汇报完了军情。皇太极便摆摆手。让传令兵出去了。
“大汗,”多尔衮开口,打破了营中的沉默:“袁崇焕扎营之处,离北京城不远。一个袁崇焕已经很难对付了。如果北京城里的明军。和袁崇焕军相互策应,那此时我就会立刻陷入被动。我们要不要在北京盛和袁崇焕大营之间的必经之路上设伏,也算是上一道保险。”
“这个大可不必。”皇太极咽下口中的饭,对多尔衮说道:“袁崇焕在朝中支持者不多。当权的大臣和皇帝,都很忌惮他。之前我们和袁崇焕打的那么激烈,北京城里也不见皇帝派出一个援兵。而且那皇帝他多疑。我们不设防,他反而会怀疑袁崇焕和我们有勾结。袁崇焕要是能撤到城里,此刻的我们早就退兵了。我为什么迟迟不退兵,就是因为,现在战机还在,我们值得冒这个险。”
“臣弟记住了。”多尔衮低下头,小声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对龙城怎么看?”皇太极放下碗筷。问起了多尔衮。
“管他龙城虎城。什么城也挡不住咱满洲人的马蹄。”多尔衮笑起来。
“那今晚你带骑兵,去对面明军大营探探路。”
“大汗放心吧,我一定一雪前耻。”多尔衮下拜,退出大营。
又一个夜晚如期而至。吸取了之前被袭击的教训,明军此时,已经加强了守备。经过一天的劳作,龙城外围已经初具雏形。建筑的重要节点,都有精壮士兵,手握火铳以及强弓硬弩,分别把守。
多尔衮的骑兵,在夜色的掩护下向明军大营悄悄行动。没有人骑在马上,而是下马缓缓步行,只是为了尽可能的降低行军的声音,避免被明军哨兵发现。在接近明军岗哨之时,一名满洲士兵,忽然被什么绊了一下。紧接着,呼的一声。一排巨型箭矢便向多尔衮军队列射来,将第一排的金军骑兵尽数射倒。倒地士兵,顿时哀嚎了起来。还未接战,多尔衮军士气已经折损大半。几乎是同时。明军哨卡中,火铳与弓弩齐发,响亮的声音划破了夜的沉寂,将大营中的明军尽数惊醒。支援部队骑快马,迅速赶到哨卡之处。两军就在仓促之间展开了交火。
带领支援部队的人是公输鸢。他背上背着火铳,手中握着马刀,一马当先,赶到了明军哨卡。多尔衮见明军火力凶猛,不敢命部队直冲。忽见黑暗之中,一小将跃马舞刀冲向自己的军阵,心中大怒。手握战刀,来战公输鸢。
公输鸢哪里肯示弱?两人皆像离弦的箭一般。迅速战在一起。多尔衮挥舞战刀,直直的向公输鸢劈来。公输鸢赶忙格挡。多尔衮忽然又将刀锋一转,沿着公输鸢的兵器,直直的扫了过去。公输鸢赶忙俯身躲避,从马鞍上拔出一把短剑,直直的向多尔衮刺过去。多尔衮见状,也拔出剑来格挡。两把宝剑相撞,当的一声。两人都觉得手发麻。长刀短剑相抵,此刻两人之间的战斗,变成了马上的角力。支援的部队与多尔衮的骑兵,此刻也厮杀在一起。多尔衮用尽全力挥舞着战刀,公输鸢也拼尽全力的支撑着。
兵器与兵器之间碰撞,交锋,磨出火花。此时双方的心里都知道,自己遇上了劲敌。如果不拼尽全力,就很有可能命丧于此。周围的喊杀声,兵器的碰撞声,火铳击发的声音不绝于耳,但两人都仿佛听不见一般。好像两个久经沙场的赌徒,在全心全意的注视赌局里的动静。两人战了二十个回合,难舍难分,索性扔掉了长兵器,跳下马匹。认真的做着剑术的较量。
“年轻人,你有两下子。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接住我的剑。”多尔衮一剑刺出,公输鸢拔剑抵挡。月光洒在大地上,把两人的剑映得明晃晃的这令人颤抖的寒光。剑与剑相对,没人说得出这两个人相互出了多少个招式。两人撑着使出最后一击。相对而立,然后向对方所在的位置冲去。他们的箭只碰到了三下。三下之后,便是寂静。定睛一瞧。多尔衮挑散了公输鸢的头发。公输鸢割伤了多尔衮的手腕。那天在他们附近的士兵听到如下的对话。
“年轻人,你刺了我四十一剑。”多尔衮冷冷的说:“可惜只中了一剑。”
“可惜我的剑卷刃了,不然我一定废你一条胳膊。”公输鸢意气风发的说道。
“可惜,我的剑也卷刃了。不然我一定把你的脑袋割下来。”说完,多尔衮哈哈大笑。两个人默契的将卷刃的剑插在原地,然后招呼己方剩余的士兵。
“对面的那个将军,你还要继续再战吗?”公输鸢用手指着多尔衮,高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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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算你走运,我们来日再战。”多尔衮也毫不示弱,高声叫道。说着,就领着剩余的骑兵,缓缓的退回了后金军大营。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公输鸢一头栽倒在马上,一路由侍卫牵着马回到了军营。墨鸾在营门前,望着远处,栽倒在马上的公输鸢,大吃一惊。急忙跃上了马,飞奔到公输鸢身边。当他看到公输鸢只是睡着了,突然不自觉的咧开了嘴,然后哈哈大笑。
许久没有人看他那样笑过了。
来不及让自己感到疲惫,明军就又开始抓紧一切时间抢修龙城。每一个士兵都在忙碌着,没有人抱怨,没有人停下喊累。大家都在心里憋着一口气。如果首先泄气,那这支军队的士气,就会在顷刻之间不复存在。所以每个人都在忍。
每次明军的巡逻队回到大营,都会惊讶于,龙城修建的进度是如此之快。早晨的第一支侦察队回来时发现,龙城只是完全修改了外围。到了中午第三支巡逻队回来时。龙城的内部构造已经将要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