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别有洞天 - 大明机关术 - 苏启文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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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别有洞天

那是一段遥远的回忆。墨鸾与秦木兰相对而坐,面前的石桌之上,竟是摆了几只酒坛,酒坛只是普通的粗陶,墨鸾轻轻拍开泥封,将两只酒碗各自斟满,两人就那么静静的坐着,相对无言。

那是一种关外的烈酒,墨鸾曾在京城的酒馆与一位剑客共饮,可旁人却鲜少知晓。

墨鸾望着眼前碗中说不上清亮,甚至有些浑浊的烈酒,他轻声吟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说罢,他抓起面前酒碗,一饮而尽。

秦木兰想要抬手阻止,想了想,却还是放下了,只是端起碗,轻抿一口,浑浊的酒液流过喉咙,火辣辣的,可腹中却泛起一股暖意,直冲全身,便似那莽莽江湖,初见觉得处处杀机,细品却尽是脉脉柔情。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墨鸾吟罢,轻轻放下酒碗,抬眼望向秦木兰:“这诗是家父当年逼着我背的,当时初听只觉得豪气干云,现在细想来,却只觉的悲戚。”

秦木兰没有说话,就那么望着他。

墨鸾苦笑一声:“家父一生为人正直,为了国家,为了百姓,与魏阉抗衡,可惜遭人陷害,魏阉害我家破人亡,此仇不报,我枉为人子!”言毕,他抬手一剑,将酒碗劈碎。

“令尊为了天下,舍生而取义,实在叫我佩服。”秦木兰一口喝尽碗中酒,神色间有些哀伤。

“是啊,为了天下。”墨鸾突然有些激动,他提高了几分嗓音,颤声道:“可我左家子弟,我的父亲,母亲,生来就该为这天下而死吗,就该为那所谓的生民立命,开什么万世太平,去死吗?”

秦木兰望着眼前这个义愤填膺的人,一时竟不知如何安慰,只得默默为他将酒杯再次倒满。

墨鸾再次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双眸微微发红,死死盯着面前的秦木兰:“我左家无数亲人死了,哪怕再不甘,哪怕再冤屈,死了也便死了,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找谁报仇?”

这一夜,没有孤月,没有星辰,夜色兜头罩下,哀者愈哀,伤者愈伤。

墨鸾已然醉意深重,伏在石桌上,沉沉睡去,眼角的泪痕却仍清晰的挂着,如同一条狰狞的伤痕,无伤性命,却终要伴其一生。

秦木兰前倾着身子,细数着他双鬓处的几缕白发,直到眼神昏花,却仍未数尽,终于,她再也撑不住那份平静,泪水夺眶而出,她死死捂住嘴,怕吵醒身前这痛苦的人。

这一夜,秦木兰哭了很久,不哭世事无常,身似浮萍,不哭痴情皆苦,终难白首,不哭刀兵无眼,生灵涂炭,只哭他命运多舛,尚是壮年,却早早白了青丝。这世界仇恨催人老。

秦木兰坐在房中,想着:“如果我舍命要与他同行,是不是不值得?”

“浮萍的聚散,又哪能随心啊?”秦木兰自嘲一笑,一头青丝在晨风中略微飘动,恍如深秋的落叶。

庭有合欢,一夜凋敝,望之且悲,望之且哀。

此刻,墨鸾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个熟悉的倩影。那个一脸倔强的姑娘如同百合花一般立于烈火之中,不禁喃喃自语:“你也不希望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吧,木兰!”

刚刚几声枪响好似惊雷一般炸裂耳畔,公输鸢一脸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哥哥,激动地快要掉出眼泪:“哥!”

墨鸾收起双发连珠铳,赶忙上前紧紧抱住了公输鸢:“对不起,弟弟!是我来得迟了,让你受苦了!”

“没什么,没什么!”公输鸢试着缓缓起身,但周身的伤痛与莫大的疲乏一起发作,竟是令他动弹不得,只得倚靠在柱子上。

墨鸾见此,更加自责,心痛不已:“鸢!你先在这儿休息,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草药。”言语间,墨鸾赶忙起身,却被公输鸢伸手拦下。

“哥!眼下这里刚下了雪,附近哪里有什么草药?刚才死了那么多锦衣卫,其他锦衣卫见不到他们,定然在四处搜寻他们的下落,我们贸然出去碰上他们,那岂不是找死吗?”言语间,公输鸢感到情况不妙,不禁眉头紧皱。

“可你身上的伤怎么办?这可耽误不得。”墨鸾言辞激烈道:“再说你这一身伤,说到底都是因为我没有及时出手所致,若是我早做决断,也许你就不会受伤了。要是你有个好歹,我宁愿······”

“嘘!”公输鸢轻轻用手捂住哥哥的嘴:“哥,你可别说傻话了!我怎么可能让哥哥冒险呢?”言语间,公输鸢指了指一旁的机关匣子:“哥,那个机关匣子拿给我,里面应该有应急的药!”

“应急的药?”墨鸾一脸疑惑地看着公输鸢,将一旁的机关匣子拿到了他的手上:“这不是个武器匣子吗?怎么里面还有药?”

公输鸢熟练地打开机关匣子的一角:“之前我记得木兰姐姐说过,这个机关匣子是墨村为了外出弟子方便而自主研发的便携机关,可偏偏赶上魏阉那厮袭击墨村,我们和他们大战,所以这项研发停止了。你瞧,这里面除了刀和剑之外,还有必备药品,比如熊胆膏、黑玉散。”

墨鸾一脸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不起眼的机关匣子:“这么厉害吗?之前木兰可没有对我讲过,想必是她……”

“诶,哥,你不知道吗?”公输鸢见哥哥一脸惊讶地样子,满脸疑惑。

“或许是那日救我眼伤时用过,可惜我当时瞧不见。所以这机关匣子的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弟弟,你在里面找到药了吗?”

公输鸢打开匣子内侧的木板,按动按钮,却见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弹了出来,里面装着一个手掌大小的白色瓷瓶:“哥,你瞧,应该就是这个吧?”

言语间,公输鸢拔出瓶塞,一股清苦刺鼻的草药味道顿时扑面而来:“这什么味道?好臭!这不会是毒药吧?”

墨鸾接过瓷瓶嗅了嗅,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不禁眉头紧皱:“这是什么药,这药怕不是放在里面时间久了,放坏了吧。”

“谁知道呢?不过现在这个情况,有药是再好不过了!”说话间,公输鸢从瓷瓶中倒出一粒泥黄色的药丸便要往嘴里送。

“等等!你急什么,万一是毒药呢?”墨鸾抓住了公输鸢的手,一把夺过药丸,反而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眼见药丸进了墨鸾的嘴,公输鸢一脸吃惊地喊道:“哥,你干什么?”

墨鸾解释道:“现在还不清楚这药是干什么的,我先帮你试试。”

“这不胡闹吗?快吐出来!万一药丸有毒的话怎么办?”说话间,公输鸢一把抓住墨鸾的脖子,想要逼墨鸾把药吐出来。但墨鸾抢先一步,咽下了药丸。

“哥,你疯了吗?”公输鸢眼见哥哥吞下了药,眼中几乎要急出眼泪:“要是这药有毒怎么办?”

墨鸾笑着回应道:“那我就更应该试了,这才是哥哥的本分。”

“大傻瓜!”墨鸾的话如同一股暖流,缓缓流进了公输鸢的心里。愁眉紧锁之间,公输鸢的嘴角微微上扬,竟是抱住了哥哥:“哥!”

可就在这时,墨鸾突然咳嗽不止,一脸痛苦地瘫在公输鸢身上。公输鸢眼见哥哥如此痛苦,顿时慌了神:“哥,哥!你怎么了?”

墨鸾浑身剧烈颤抖,已然说不出话来,他指了指公输鸢手中的药瓶,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有毒!”

“哥!哥!你别吓我啊!”公输鸢见墨鸾一脸痛苦地在怀中抽搐,眼泪簌簌落下:“哥!哥!对了!快把药吐出来!快!”言语间,公输鸢使劲锤击墨鸾的后背,想逼墨鸾把药吐出来。

墨鸾受了公输鸢一拳,疼得几乎说不出话,赶忙抓住了墨鸾的手臂求饶:“弟弟,鸢!我跟你开玩笑呢!”

“开玩笑?”公输鸢一脸吃惊地看着墨鸾,瞳孔渐渐缩小。

“我开玩笑呢!”说着,墨鸾一脸微笑地起身,之前痛苦的样子全然不见踪影:“你看,你哥哥健康得很!不过要是再挨你一拳,我估计就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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