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军心大乱
公输鸢见此情景,不禁笑道:“哼,你还有力气继续打啊?”锦衣卫总旗拍了拍衣襟上的灰尘,笑道:“当然有,我们锦衣卫本就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存在的,所以我们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现在仅仅只是多一个人围攻你而已,要是搁在以前,我们可是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公输鸢啐了一口,讽刺道:“你也是男子汉大丈夫,说这种话都不臊得慌吗?”
其实公输鸢明白锦衣卫总旗说的话是实情,锦衣卫就是一群为任务而生的傀儡,一切以完成任务为目的,他们看起来威风八面,可内心中没有自由、没有情感、没有自我。这些锦衣卫可以说为完成任务用尽其能,下毒、绑架、陷害甚至灭门都不在话下。如今锦衣卫的名声已经臭到家了,无论朝堂还是民间,都知道这些穿着飞鱼服,挎着绣春刀的,看起来人高马大、精神抖擞,其实都只是某些人脚底下的走狗而已,他们更畏惧的是,锦衣卫背后的那个人——九千岁。
锦衣卫都知道自己的口碑,索性扯下最后的伪装,露出真正的人性之丑。
假如今天能明着抓住公输鸢,并没有使用什么下三滥的招数,公输鸢已经算很幸运了。现在锦衣卫中已有伤亡,这位总旗明白如果不抓紧解决,自己回去肯定被上头的百户怪罪,到时候难辞其咎,等待他的只有一死。所以他命令剩余的锦衣卫必须不计得失,无论什么手段,只需一举将公输鸢拿下!
“尔等听好了,抓住这厮,千户大人有赏!”总旗一声怒吼,身后的锦衣卫再次形成包围圈,他们慢慢地靠近公输鸢。
公输鸢心知情形不妙,可他已无退路,不得不紧了紧手中抢来的绣春刀,虽然已经距离匣子很近了,可是自己依旧不敢轻举妄动。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总旗的加入,公输鸢早就奋不顾身地过去拿了,不过现在这个总旗也在围攻之列,他就必须要全神贯注了,因为一个稍不留神,等待他的便是人头落地。
公输鸢提着绣春刀慢慢,小碎步慢慢的后退,尽量与锦衣卫众人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双方就这么对峙着,现在公输鸢虽然看上去非常的冷静,但其实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丝慌乱,接下来是生是死,他也只能默默祈祷上苍,听天由命了。
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哥哥墨鸾到现在都没有被发现,公输鸢心道,不然以墨鸾现在的状态是根本就不可能帮得上自己的,不拖后腿就很不错了。此刻的墨鸾可不是之前那个冷静且睿智墨村高手了,也许是秦木兰的死对他打击过于巨大了,让这个曾经如一汪春水的他,精神如此颓废,如此一蹶不振,如同废人。
就在公输鸢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之时,他终于慢慢退到了墙的边缘,后背被一堵墙所挡住,他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后退,而锦衣卫们看见公输鸢已经被逼到墙角也不再前进,这种情形暗示对方没有退路了,只需等待着总旗发号施令,他们就一拥上去,抓住公输鸢。
总旗并没有着急让属下砍过去,他想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他此刻也想玩这样的游戏,于是调侃对方道:“嘿嘿,公输鸢啊公输鸢,你还要反抗吗?如果你现在肯放下刀呢,我就给你一个痛快的,要不然我们将你拿下,关在诏狱里,你知道你爹在里面什么滋味,到时候你可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哈哈哈!”其他锦衣卫也随声附和,嘲笑着公输鸢。
公输鸢想起自己的父亲在诏狱中含冤而死,不禁怒火中烧,冷笑道:“你的笑声真难听,阴滋滋的。有本事你就上,少废话!”
总旗嗔怒道:“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嘴硬,你知道不知道,这有可能是你在阳间听到最后的笑声呢。哈哈!”
公输鸢暗示自己此刻不能冲动,他压制自己的怒火,很平静地说道:“呵呵,你刚才说什么?给我一个痛苦是吧?我说,你是不是想得太天真了,你觉得你那三脚猫功夫能杀得掉我吗?当日你们围攻墨村之时,连田尔耕也未抓住我,就凭你?我呸!”
公输鸢最后一句话说完,下意识地往怀里掏,所有锦衣卫都知道公输家的机关术威力巨大,此刻性命攸关,吓得不得不退后三大步,生怕公输鸢在掏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武器,随手一扔,就能将自己炸飞上天,连尸首都没有。
公输鸢哈哈大笑道:“瞧你吓得这怂样儿,我真替你感到可耻!哈哈哈。”总旗此刻气得想砍公输鸢,可趁此机会,公输鸢后脚猛地一蹬墙面,只听“嗖”得一声便向着锦衣卫总旗的方向窜了出去。公输鸢是打算趁着敌人放松警惕的时候,用自己现在最强的攻击将这锦衣卫总旗先一击必杀,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这主帅一死,剩下的人势必会军心大乱,群龙无首之时,无人指挥,自己方可退去。
锦衣卫总旗冷哼道:“冥顽不灵!受死吧!”毕竟之前自己是已经被公输鸢暗算过了一次,所以这次他虽然表面上放松警惕,但实际上却是处处提防对方,他早就猜到公输鸢会孤注一掷地攻击自己。
“真当我是废物呢!”总旗拔刀而立,渊渟岳峙般地站立等待,公输鸢见这锦衣卫总旗继而微蹲马步,由下至上猛地一挥刀,但听到“铛”的一声,公输鸢手中的刀就被总旗的刀,从中间硬生生的砍断了。
公输鸢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被砍断的绣春刀,而总旗就在公输鸢缓神之时,手起刀落直接向公输鸢的头部砍去。可公输鸢先是被砍断手中的刀,信心已失,继而用尽所有力气,这一刀来势迅猛,他根本来不及闪躲,何况其他锦衣卫也挥舞着绣春刀,四下里包抄而来,公输鸢内心哀叹,自己尚未报父亲之仇,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了。
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刀锋,公输鸢想躲也来不及,只能够尽力提起手中已经被砍断的绣春刀来相抗。接着又是‘铛’的一声,公输鸢虽然是用手中的断刀挡住了,但却也被从刀身传来的力量所震倒,他整个人狠狠地撞在了身后的一个柱子上面。
“咳。”公输鸢咳出了一口鲜血,一只手擦了擦嘴,另一只原本握着绣春刀的手已被震伤,虎口流着鲜血,整个手臂都在微微颤抖,那一把断掉的绣春刀也早已脱手而出,钉在了公输鸢身后的柱子之上。
公输鸢确实没有想到眼前这位锦衣卫总旗竟然这么强,自己也算见过不少高手,自认差距不大,可刚刚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发动的突袭,不仅被对方轻易地化解,自己还受到攻击,身负重伤。现在自己只能够捂着自己胸口,控制自己不要连续咳血。公输鸢瘫坐在柱子前,锦衣卫总旗向自己一步一步的走来。
总旗轻抚刀刃,挖苦道:“哼,你怎么不继续大放厥词了?认命了是不是?你离开你的机关武器就是一个废物。就这么倒下了,真没劲啊!”
公输鸢又吐了一口鲜血道:“你这走狗,少说废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哟!”总旗又向前迈出一步,公输鸢低头摸了摸自己嘴角的角,抬起头不屑的望着,距离自己仅仅只有一步之遥的锦衣卫总旗。公输鸢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眼神来蔑视眼前这个阉党之狗,他希望锦衣卫赶紧把他杀死,然后他们一离开,哥哥墨鸾起码是安全的,只要哥哥还能活着,自己的死也是值得的。
被公输鸢用蔑视的目光注视着,锦衣卫总旗不知道怎么的,心中竟然生出一丝不快,要知道之前可是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看向他的,不论是朝中的官员,还是市井的百姓,甚至天牢里面被严刑拷打的所谓“有气节的人”,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眼神看这自己。
总旗冷笑道:“想死是吧?行,既然你小子这么着急赶投胎,老子就成全你哈。”说罢,抬起绣春刀向公输鸢头部再次挥去,他现在万分的想要赶快将眼前的公输鸢杀掉,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摆脱这令自己不舒服的轻蔑的目光,以及心底莫名的烦躁与不安。
“住手!”一声大喊从锦衣卫众人的身后传出来,随后就是一声枪响,枪声把锦衣卫吓得都转过身来,他们看到一个男子向他们走来,而手里拿着的就是闻名遐迩的机关神器双发连珠铳。这男子看起来和公输鸢几分相似,唯一不同的的是眉间多了一份睿智、冷静,还有几分沧桑,总旗转念一想就知道,此人便是墨鸾。
同时正闭上眼睛迎接死亡的公输鸢再次睁开眼睛,只见一道银色的刀光立于眼前,其他锦衣卫都背对着自己,只有眼前的总旗慢慢的跪在自己眼前,公输鸢这才看清楚,在锦衣卫总旗胸口多了一个窟窿,鲜血从这里面喷射而出,很多血都溅在了自己的脸上。当锦衣卫总旗中枪倒地之后,围在他身边的其他锦衣卫这才反应过来,这短短几秒钟发生的事情,对这些锦衣卫们来说也是难以消化的,一时间竟然反应不过来,然而墨鸾并不会留给他们思考的机会,趁他们没有防备之时,墨鸾再次发动了攻击,准备一鼓作气结束战斗。
其实墨鸾一直观察着整个战局的形势,一直准备瞄好时机再出手,直接稳准狠的杀掉主帅。刚才墨鸾那两枪,第一枪射向锦衣卫总旗砍向公输鸢的那一柄绣春刀的,第二枪射向锦衣卫总旗的胸口。如果放在平时,锦衣卫总旗心中有警惕的话,那墨鸾这两枪是一定不会打中的,但是恰巧一位锦衣卫总旗所有的心思都在公输鸢的身上,而且还是背对着墨鸾,所以这才使得偷袭得以成功。
墨鸾的出现让其他的锦衣卫都慌了神了,本来还有人数优势的他们,就因为自己的上司被偷袭致死,像是无头苍蝇的在那站着,不知是攻击还是逃跑。然后墨鸾此刻已经走到了他们前面,这些锦衣卫好像并没有继续要战斗的意思,他们也已经到了苟延残喘的地步,知道再斗下去,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莫不如投降得了,所以统统把自己手上的绣春刀仍在地上,然后全都跪下道:“求英雄饶命。”
甚至有一个锦衣卫竟然猛抽自己耳光,吼道:“我他妈不是人,求英雄饶我一命,我娘还需要我养呢!”
墨鸾看着这些曾经欺压百姓的朝堂鹰犬,现在为了能保住他们自己的狗命,竟然拜倒在地,向自己俯首称臣。他不仅为自己的父亲不值,也为那些为锦衣卫所残害的忠臣感到可惜。自己的父亲一生忠君爱国,可到底忠得是什么样的君,爱的又是怎么样的国呢?
心念及此,墨鸾不仅心中悲愤,对准天空,大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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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鸾一脚踢倒那抽自己耳光的锦衣卫,对他咆哮道:“你们现在知道怕死了,向我求饶命了。你们杀那些忠义之士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饶他们的性命?你们有娘要养,他们呢?他们没有亲人吗?”
锦衣卫们吓得不敢说话,每个人估计都想到自己曾经杀的那些好人,不仅被这发问吓得黯然失色。
墨鸾再次咆哮道:“回答我!你们倒是回答啊。”
跪在前面的一个锦衣卫颤颤巍巍的说道:“回少侠,这就是九千岁,啊不,魏忠贤那个阉贼让我们干的,我们位卑言轻,只能听命啊。”
墨鸾道:“位卑言轻不是伤天害理的理由。”
“是,是,请少侠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们一定重头做人。”锦衣卫们吓额头都在滴汗。
墨鸾道:“给你们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们觉得自己配吗?再说了,你们身份特殊,就算我今儿饶了你们性命,魏忠贤也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觉得自己能活得成吗?”
其中一个锦衣卫说道:“少侠,我们远赴西域,有生之年不再回中土,也不会再做坏事,求开恩。”
墨鸾道:“行吧,那我就饶你们一回,你们走吧。”说罢,墨鸾赶紧去看下弟弟公输鸢,他不想再和这些人浪费没有意义的对话了,正当墨鸾背对着锦衣卫,剩下的两个锦衣卫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拿起刀,嘴里露出一丝奸笑,竟然又动了杀机,要置墨鸾于死地。
但其实墨鸾早已有防备,从腋下探出双发连珠统,未转身就是一枪,两个锦衣卫应声而倒,其余的锦衣卫想起身逃窜,墨鸾转身填充火药,对准他们就扣动扳机,他们都应声倒地、一命呜呼。
墨鸾望着地上数具尸体,他心中默然无语,自己虽不惜杀人,可如今这些人不思悔改,即便他们不杀自己,也难保将来不会再去欺负普通百姓,那时只怕会死更多无辜的人。他想起墨家的道理,不知道那些道理对还是不对。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于是他缓缓放下枪,眼神格外坚定,慢慢道:“我不会再让重要的人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