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两仪双生
墨村之中也并非是那么太平的,而墨村之外呢,公输家的军队更不好受。就在墨村之外,公输家的军队军帐中。一面实木桌子上摆满了酒肉,可这酒肉已经摆了许久,却无人食用,这是为何呢?原来此时一位中年将军,正端坐在桌前,拿着地图,死死地盯着它发愁,哪有食欲去享用桌上的美食呢?一只信鸽径直飞进了营帐。这位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公输家族的公输文,公输文见到信鸽飞来,连忙将信鸽抱在手里,从它的小腿处的一节竹筒里,掏出了一张小小的纸条,公输文拿出书信,上面只有两行字:“兄弟情深,恐鸢变心。”
见到这两行字,公输文显然有些坐不住了,他心里一惊,想着这可如何是好,越想越愁,于是公输文一把将信拍在桌上,满面愁容,眉头紧锁地在案前左右踱步。自顾自地嘀咕道:“如果套不到两仪双生墙的设计图,我军永远也不可能攻入墨村。没想到这个公输鸢,真没想到这孩子还是个性情中人,可是孩子,你知不知道这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啊,难道你希望公输家族再多死些人,再多流血么?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公输文一筹莫展之时,就在此时,一直现在黑暗处的幕僚突然发话了,他对公输文说:“将军是否相信,一个人会在同一块石头上跌倒两次?”
公输文低头沉思了一会,好像是明白了什么,小声说道:“尤其是一块他还没有发现的石头。”他的嘴角露出令人脊背发凉的微笑。“这步棋,看你怎么选。”
公输文自顾自地走出大帐来到外面,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见外面暮色沉沉,漫天都是乌云见不到一点蓝天,这几日仿佛有下雨的征兆。“下了雨,这仗就更不好打了。”公输文自言自语道,这下了雨,士兵有个感冒发烧不说,关键是道路泥泞,士兵作战起来将会十分吃力。
就在公输文还在看着天空发呆之时,一名传令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报告将军,营中兵士开始出现脚疾,据医生说系天气潮湿所致。”
“知道了”公输文冷冷地说。
“天将下雨,你我,都不好受吧。”
翌日,墨村前。
无数的公输家的军队再一次向墨村展开进攻。火铳与火炮,大刀与长矛,一同向两仪双生墙攻去。可无论火炮如何轰击,都无法彻底损坏墙体。墨村仿佛是一座天然的堡垒,只能由门口突进,层层叠叠,门中有门,易守难攻。每次公输家的军队都只能突入第一层。然后被墙后墨村源源不断的支援击溃,只留下堆叠的尸体,狼狈逃窜。
“这该死的两仪双生墙!”逃跑的兵士咒骂这座几乎被鲜血染成红色的墙。谁能想到呢?一座坚固的防御工事,竟然能撑那么久的时间。到底还是以机关闻名的墨家啊。
此时的公输鸢依然在墨村之内,外面的战斗他当然并没有参与,他的任务主要是负责运送伤员。公输鸢看着墙外无数公输家的军队在墙外的尸体,他心里也感到十分难过,毕竟那都是自己的族人啊,看着他们送死,自己岂有幸灾乐祸的道理。
想到这儿,公输鸢闭上了眼睛。他在心里想着:“墨家不是讲究非攻吗。这么多尸体。真是罪过。”这时,他睁开了眼睛,随即余光一撇,顺着城门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让他吃惊万分,来人竟是公输文大人?
此时的公输文怒气冲天,一脸豪气,虽然两鬓有些许的白发,可是却依然难以掩盖公孙输的英勇,因为离得太远,公输鸢也听不到公输文在喊些什么,想必是在为身边的将士加油鼓劲吧,只见公输文嘴巴张的大大的,并拔出身边的剑挥舞了起来,真是英勇非常。
突然,公输文被一支不知从哪里射来的弩箭射倒在地!
看到这里公输鸢猛地一惊!公输文倒下了?他怎么会倒下,他伤得重不重,会不会危及生命?在公输鸢眼里,公输文几乎是无敌的存在,在公输鸢眼里,公输文怎么可能会倒下呢,虽然公输文醉心权术,却对自己有再造之恩,他对待自己犹如一位父亲对待儿子一般。
公输文教会自己太多太多,可万万没想到公输文竟然就这样倒下了,竟然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倒下了。这可把公输鸢看呆了,他望着公输文倒下的方向呆呆地站了好久,迟迟不肯相信,公输文这样厉害的男人,竟然真的被击倒了,倒地的公输文被无数卫士簇拥起来保护着抬了回去,由于公输文倒下了,公输家的军队顿时士气大挫,看到将军倒下,公输家的军队也无心再战,成千上万的公输家的军队也随着公输文的卫士狼狈退去。
过去的一切突然都被公输鸢回忆起来,尽管他一直把公输家当做工具,但日久生情,心中还是对公输文有挂念,此时他恨不得马上追出城去,检查公输文的伤势,看看这位如师如父的人到底怎么样了,他会死么?
正在公输鸢发呆之时,身后有人叫了他一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其哥哥墨鸾。
墨鸾拉着公输鸢的胳膊说道:“小棅,公输家的军队溃逃了,我们也回去休息吧。”说着,墨鸾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这样把他的思维拉回了现实。
“嗯。我们回去吧。”公输鸢虽然回到了现实中,但是依然对公输文的“死”悲痛万分,一点都提不起精神,所以公输鸢有气无力地这样答道。
果不其然,对于公输鸢来说,这个夜晚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公输鸢躺在卧榻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白天的一幕幕在自己的脑海中不停的闪过。不,他想了更多。父亲的离世,与哥哥的分离,被公输家收养,战场的断肢残手,伤员的哀嚎,公输文今天受的伤。最后,他的思绪停留在一张脸上。公输若兰,自己日夜想念的师姐,若是此时师姐在的话,他会给自己什么答案呢?如果她在就好了,公输鸢这样想着。
就在这时,窗外不知道是谁扔进一张团成球的纸条,这纸条在地上滚了又滚,最终停在了公输鸢的鞋子旁边,公输鸢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纸条,慢慢将它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公输文大人重伤,召你速归。”
他思索了一会,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高兴,但起码公输文没有死,这个待自己如亲生父亲的男人没有死,可是他叫自己回去有什么事情呢?肯定又是对付墨家吧,可是自己现在并不想对付墨家,只想调节两个家族之间的矛盾,可是既然公输文召自己回去,那么自己应当尽快动身才是,公输鸢便收拾东西冲了出去。
此时睡不着的还有一个人,这人那就是墨鸾。从白天弟弟的表现来看,他发觉了弟弟的异常,觉得弟弟一定是有心事,况且自己也看到了公输文倒在血泊之中,想必弟弟是因为这件事而感到难过,他准备去探望一番。
当他穿好衣服,在夜色之下来到弟弟房间门口的时候,墨鸾敲了敲门,却发现并没有人回应。墨鸾感到很疑惑,他想了片刻,觉得有些不对,突然心里一惊,他心里想着:“莫非?”
于是他用力将门打开,果然如墨鸾担心的那样,他发现屋内早已空无一人,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一般。公输鸢今天白天果然有所异常,当墨鸾巡视房间之时,他观察了一下整个房间,目光停留在了房屋内的桌子上,只见空荡荡的桌子上只用茶杯压了一张纸条,墨鸾走了过去,伸出手将茶杯移开,随后又拿起纸条,抖了抖,抻展开来,只见上面写着:“弟已去,后会有期。”
看到此处,墨鸾心里十分复杂,看来自己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只见他沉思了片刻,在心里嘀咕道:“我这个傻弟弟,可千万别惹出什么祸事来。”
说完这话,墨鸾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将纸条揣进上衣口袋中,便飞也似的跑向了秦忠家。
此时的秦忠宅院中,秦忠也并没有休息,他让晚辈搬了一把太师椅,就放在院子的正中央。而秦忠则捋着胡须,躺在太师椅上,望着天空若有所思。
墨家与公输家已经僵持很久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虽然两仪双生墙十分强大,堪称坚不可摧,但也不是没有弱点,只是一时间没有被公输家发现而已,此时的墨村虽然平静,但是也是危机四伏的。
普通的墨家人也许可以在两仪双生墙的庇护之下优哉游哉地过着日子,但是作为秦忠,身上肩负着家族的使命,他必须保证族人的安全,因此,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正在秦忠沉思之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这片平静,秦忠心里十分疑惑:“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虽然心中疑惑,但是这么晚来造访,想必事情非同小可,此时在旁边侍候的晚辈见状,询问秦忠道:“要开门么?”
秦忠盯着大门,看了几秒钟,随后点了点头。这晚辈也随即走到门边,取下门闩,打开了房门,一见来人是墨鸾,这晚辈脸上由平静转为了开心,可看到墨鸾的脸色,随即又严肃起来,想必墨鸾此次前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
墨鸾和晚辈一起来到墨村秦忠身边,秦忠见是墨鸾,缓缓从太师椅上起身,背着手,对墨鸾说:“鸾儿,何事让你这么晚前来啊?”
墨鸾也不言语,只是低下头,从口袋中搜索着,不一会,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张被团的皱巴巴的纸条递给秦忠。墨村秦忠接过纸条,小心翼翼地展开,看见了里面的字,只见他眉头微微一皱:“这是?”
“公输鸢,我的弟弟,他,他走了。”墨鸾的语气有点支支吾吾。
“哪去了?”秦忠听闻此言,一下子变得精神起来,双眼睁得大大的,向墨鸾发问道。这公输鸢的离开对于墨村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公输鸢全力帮助公输文,那么墨村的两仪双生墙很有可能抵挡不住,到时候族人将会受到灭顶之灾。
为了墨村的安危,必须马上找到公输鸢,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这样的头等大事必须重视起来,秦忠马上召集人手,下令墨村进入紧急备战状态,墨村村兵全部从睡梦中醒来,全村搜寻公输鸢的下落。
公输鸢自幼便是聪慧非常,对于地形更是过目不忘,凡是他走过的地方,便能很清晰地画出地图来。经过这几日的探访,公输鸢对于墨村的构造自然已经比较熟悉了。刚走不久,他便觉察到身后的追兵,想必是墨村发现了他的离开。
自己已经了解了这么多墨村的事情,墨家人不会让自己离开的,可是此时公输文重病在身,且先不说自己是否帮助公输文,就凭着公输文对自己的恩情,哪怕是刀山火海,自己也要闯回去。
于是,公输鸢便四处躲藏追兵,有时躲在谷堆里,有时潜进河水中,就这样躲过了墨村村兵的一支支搜寻队伍,趁着天色还没亮,在夜色的笼罩之下悄悄离开了墨村。
当公输鸢终于来到公输家的军队门前时,他已经十分疲劳,衣服也破破烂烂,不成样子,来到大营门前时,他竟然摇摇晃晃地倒下了。守卫的军士见状,纷纷跑过来扶起公输鸢,公输鸢缓了缓神志,抬起头看了看守卫的将士,这些士兵都灰头土脸,疲惫不堪。想必连日征战使他们面黄肌瘦,手中武器也不复往日的光泽。
“文大人,怎么样了?”公输鸢虽然十分疲惫,但是心里依然惦记着重伤的公输文,焦急的询问着,从嘴里弱弱的吐出这几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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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的军士面面相觑,互相望了一眼,他们这些普通士兵自然不知道公输文在打什么算盘,忽然眼含泪水。
“大人那日进攻墨村,好像伤得很重。公子快去看看吧。”守门的军士答道。
话音未落,公输文便强撑起身体,众士兵还想搀扶公输鸢,却被公输鸢拦住了:“我没事的。”
说着,公输鸢便焦急地拖着他疲惫的身躯进入营寨,身旁的士兵无不感慨,这公输鸢真是重情重义之人啊。不一会,公输鸢来到了公输文大营,在公输文大营门口,却被守卫拦了下来。“公子少待,待小人进去通禀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