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千般宠爱(十六)

第十五回千般宠爱(十六)

小青黑白分明的杏眸里星光熠熠，秀眉儿一挑，撅唇哼了一声道：“那日灯圆节，月光淋城，万家灯火辉煌，只有人家一人自斟自酌，好不凄凉！此时有个不长狗眼的小二向我推荐什么全蛇宴，小爷我焉能不恼！我翠玉倩影着地一旋化为青色蛇儿摇头摆尾朝他张口欲咬，人家只想吓唬他一下，谁知道那小子这般不济，大叫一声，便昏死过去；我吐出蛇信，朝他呲牙，见他怎么也醒不过来，便晃动柔滑蛇躯想要去观赏灯海佳节，就在此时眼前一花，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月白影子陡然飘落身前，一个不知道那里来的恶和尚掌擎金色禅杖冷冷盯着我，那个模样好是盛气凌人！哼！青姑娘我最讨厌别人凶我，这秃驴大概是要除妖救人，我偏要吃了那店伙，看他能奈我何！“说着又瞥了法海一眼道：“大师如今要斩杀妖孽，可还来得及。“法海叹了口气道：“你若再去害人，贫僧定饶你不过。”小青道：“那你可须小心点儿，兴许那天我气不顺，便下山去吞食百姓，那时你可后悔莫及。”  法海手掌一抬，曲中指在小青额头上轻弹一下道：“在佛院禅林休得胡言乱语，不然叫旁人听见贫僧也护不了你。“青蛇叫他弹得生疼，心里不免有气，暗想：你这和尚乃是一寺之主，你若真心护我，有什么能不能的，还不是怕别人说三道四，有损你名声。当即道：“你若害怕误了锦绣前程，如今自可一杖砸死你家姑娘，待我伤好，咱俩人真刀真枪斗上一斗，谁赢谁输还未尝可知呢！”法海瞥了她一眼，就见绿衫姑娘圆睁大眼，气乎乎地鼓着香腮，神色好是认真，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你这般与贫僧抬杠，这故事叫我还如何往下说呢？”小青朝着他扮了个鬼脸道：“你那也叫故事？依我看分明是在炫耀法海高僧如何了得，将一弱女子打得口吐鲜血，捉回寺中百般欺侮，好英雄呀！“

法海将碗里花羹又舀了一勺送到小青嘴边，青蛇小声嘀咕说这是临刑宴么？法海剑眉微皱，星目如炬，有些不耐道：“你若再不速食之，便凉了。”小青启朱唇，吞玉羹，顷刻间满口生华，唇齿留香。她见月衣僧人虎目含威，心中虽然不服，但还是将花羹食了个干净，边嚼食花羹，边心里说话：凉了，你便不能去温热么？服侍一下我就这般心不干，情不愿么？她那里知道法海从小书香门第，世家子弟，出家后天资聪慧，师傅爱若珍宝，后来贵为一寺住持，那里干过服侍别人的苦差！对小青已是宠溺有加了。

法海收拾好碗筷，刚要退出禅房，小青忽然追上前去道：“喂喂！死和尚，你还没讲完呢！”法海摇头道：“你即不喜欢听，贫僧讲它何用？”小青咬了咬鲜嫩红唇道：“你讲述的那些害人不浅的法子我记牢了，便不会叫你再害我了。“法海道：“你即怕贫僧害你，我以后便不来了。“小青气得踢他一脚道：“你这人果然假仁假义，照料人家几天便想溜之大吉么？“法海抖抖叫她踢脏的僧袍，皱眉道：“你方才说惧贫僧害你，我不来了，你又要怪罪于我，你这妖孽心思好生叫人费解。“小青冲他嚷道：“我是蛇妖心思自然怪得很，你即是厌弃我，自可寻些花容月貌的温柔女施主谈佛论道便是。”法海浓眉一扬道：“你这般胡言乱语，成何体统，快回禅房休行去吧。“小青冷笑道：“你是怕庙里其他秃驴瞧见不雅么？哼！你把我骗回这破庙来就不怕传扬出去有辱山门么？”法海怒道：“贫僧看你身上有伤，才一再容让于你，若再无理取闹，我便只能收了你。”小青杏眼含愤道：“我的伤是叫那个恶人害的，有人心知肚明，若不怜我，也别假义待我。“法海见她身子微微颤抖，显然箭伤甚重，若在此时发难别说自己，就是寺中有点修行的僧侣都可辣手摧花，使其香消玉殒，追述前情这些却是因自己而起，想到此处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你这般说词，叫贫僧如何是好！我已尽量善待你了，莫非你还叫我猜你心里所想不成！”小青嘟着嘴，瞪了他一眼，心想：你若真有人心，好好待我，猜人家心思又有何不可？我方才叫住你，便是叫你接着给人家讲下去，这这有什么难懂！还是你没上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