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林木(二) - 修真界不缴社保 - 多少楼台 - 游戏竞技小说 - 30读书

大林木(二)

大林木(二)

邹旎进了城后在此处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天,瞧着灵山近在眼前,但却一直找不到走到灵山的路。

她今儿又转了好几圈,还是没有眉目。

“诶!姑娘你做什么去?”一道沧桑的男声从旁边的巷子口传来,邹旎定睛一看那小角落里足足窝着三四个人,为首的也就是说话那位从他旁边同伴的手里抢过一根不足拇指骨节长的土烟,放在嘴里眯着眼睛猛吸了一口,“快回吧,这不是个好地方。”

邹旎判断了一下对方的来意,虽然四个人都是一身萎靡模样,衣裳也脏的瞧不出样子了,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但以规劝打头,邹旎略微心安,抱了抱拳,“我要进灵山,不知怎么走?”

被抢了烟的那位啧了一声,“你怎么听不懂话,让你别去还问?”

邹旎:“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最后一点烟燃尽,没留下一口,后面翘首等待的人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重新闭起眼睛靠在墙角。

烟灰抖落在地,为首的人咳了一连串,“谁没有来这儿的理由,你瞧我们。”说着他伸出手展示了自己的衣裳,除了厚重的泥土,他们几位的衣裳都是一样的修士服,不过邹旎没见过哪个门派的衣裳是这样的,“来这儿守这灵山近二十年了,外面的人恐怕都将我们忘了。”

“趁现在还能回头,快往回走吧!”

邹旎:“进了灵山就再不能出去了吗?”

为首的人好言相劝到此已经不想理她了,只是挥着手让她赶紧回头,任邹旎将所有猜测的话问出,都没有得到一丝的回答。

无奈,邹旎看到高耸入云的灵山山头,还是决议走下去。

“大哥,年年都有不怕死的进灵山,为何明明她们不听,我们还是要坐在这儿劝他们。”被抢了烟的小六子问一旁的何当首领。二十年前他们都选中来看守灵山,只是看守一座山罢了,大家都以为是件好事,可等过来后才发现这哪是灵山城,这是一个炼狱。

“我们来灵山的时候也有理由啊,不过就是与最初的理由相悖罢了,”何当低着头思索一阵,突然说,“算了,走,今天跟上去看看。”

“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留个把儿人!”

邹旎身边经过了一小撮带着家当行李,风尘仆仆地不知道要前往何处的老弱妇孺,她看着她们听到那道声音,瞬间便如同惊弓之鸟般,半晌她才将眼神匀给了面前拦路的一小拨破皮无赖。

“你们大包小包的要上哪儿去?来来来,别磨蹭了,说说上供了没?”领头的将环首刀撑在身前,嘴里混不吝地叼了一根茅草杆儿,无赖一般站在那儿,双脚不老实地从已经不知穿了多少年月没换过的鞋里伸出来,左脚摩挲着右腿。

邹旎看着直皱眉,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生怕吸一口生化武器。

“钱我们上个月交过了,多的再没有了。”邹旎被裹挟在这一群老弱妇孺里有些扎眼,因为旁的妇人要牵顾孩子,拉着不高小孩儿的手同时微微屈身,尽量不让对面的人发现她们,而老妪呢,又因为岁数大了,背已经直不起了,方才说话的便是一位老妪,她倒是不惧,但说完方才那句话再多的勇气也消磨殆尽了。

“上月的交完,这月就不用交了?你以为你们躲在那边境就不用交保护费了?等死都轮不上你们,快快快,首饰啊棺材本啊或者......贴身的衣物,要是够香,小爷我们也尽可以笑纳了。”带头的那位说完这句,便要往前来要上手,身后的一群人嘻嘻哈哈地喝起彩,有几位年轻姑娘和妇人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有些新妇慌张地将自家孩子的耳朵捂起来,生怕对面的肮脏传染过来。

虽然来找事的几位都不是什么牛高马大之徒,但是周围围观的路人甚至没有一个愿意上前来帮忙,或许这些乌合之众在此地已经猖狂已久,泼皮好收拾但难缠,因此大家才选择冷漠吧。

亦或者是......这个地方本身就有古怪,例如这家家户户蒙起来的布,还有漫天飘散的粉尘,在这里待的越久,邹旎越觉得从内心升起的浮躁感挥之不去,一开始她以为是祁霁带来的愤怒,可是渐渐她察觉到不对劲,这个地方就如同一个欲望横生的染缸,在逐渐将她上色。

邹旎闭了闭眼,将匕首从身后拿出来,小首领逼停这些人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邹旎,虽然对方没有佩剑,但身上的衣裳却是修士服饰,孰轻孰重他还是有脑子的,只希望这个女修士不要不自量力坏他好事。

于是他将腆着个大脸将头伸向早已物色好的一位美妇人,一边靠近鼻子还要嗅闻着,同时将手伸出,下流之意显显。

“划拉”一声,是衣裳被割破的声音,所有人眼睁睁地瞧到,那打头的小人左脸从眉毛到下颌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贯穿半张脸,伸出的手上也是一道刀口,是袖子被划破了。

大家先听到了衣裳划破的声音,后才听到那人的尖叫。

邹旎这段时间起早贪黑练功,就是为了当她能挺身而出的时候不再为担忧自己能力不够而懊悔。

每个人都要强大自己,才能在所有背叛与欺骗还有伤害袭来之时,在惊涛骇浪中稳住自己。

“管好你的蹄子,还有你算哪根儿葱,这灵山一直是仙门直属管辖,你上这儿来收什么钱?”邹旎握着匕首的手,尾指处有些颤抖,但很快身旁老妪握住她另一只手,同时也拿出一把菜刀,原来她们也一直暗暗准备着,给了自己在该讨公道的时候足够的底气。

“他娘的,你个小贱人!”小首领成功破了相,声音撕裂地怒吼,“兄弟们抄家伙上!让一群儿娘们儿骑到了我们的头上!这还得了?”

他话音刚落,那些小混混立马穿上鞋就冲了过来,但是这边也毫不示弱,每个人甚至小娃手里都拿着一个能打架的武器,混乱的地方,善良的人也有自己的处世之道,狗急了都会跳墙何况是人。妇人取了簪子专往那些人皮肉薄的地方扎,老妪拿着菜刀往他们脚上砍。

忍无可忍那便无需再忍,邹旎盘起来的头发都乱了,每个人蓬头垢面咬着牙与那些小人对抗,邹旎在这一圈人里算是个半路出家的修士,体力最强,招式杂糅,但也将几个混混揍得爹娘不认,同时也腹背受敌,身上的血越来越多。

最后一个活人跪在地上,满身是血地奋笔疾书着,他嘴角的血和眼角的泪都还在流,祁霁好整以暇地擦了擦自己的脸,看到满手的血时轻微地叹了一口气,想必此刻脸上的颜色好不到哪里去,幸好没叫那位宿主跟过来,否则这样肮脏的场景她怎么见得。

“把罪行一字一句地写清楚,有一点对不上,你可就没全尸了。”祁霁越擦越多,索性不擦了,看着面前那人哆哆嗦嗦地绞尽脑汁想自己的罪。

所谓怕见的是怪,难躲的是债,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老早与来迟。

“是是是,白目星君,我肯定按照您的要求,我只求......”说话之人涕泗横流,此刻他才知道有些仇是根深蒂固的,没有报应在前人身上,只能应在他们儿孙之上,“我只求......能放过我妻儿老小。”

祁霁听到此话仿佛有些不耐烦,“自然,冤有头债有主,我只冲你,你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投生在这家。”

何当后脚刚过来,便看到两拨人奋力的打斗,连腰都直不起来的老妪都拼着一口气往前。何当三四个人过来,那几个破皮无赖终于察觉到了这是一块儿硬骨头,灰溜溜地跑了,鞋都丢了一地。

邹旎满身血满脸血地坐在那硝烟弥漫的地上,她原本灰扑扑的裙袍此刻变得分外脏了,血迹混杂着尘土,整个衣裳已经没法看了。

何当等人沉默地将受伤的人拉坐一旁,低声问他们要去哪儿?

大人都缄默着,只有几个孩子说要去灵山。何当以为他们也是去朝圣的某一群人,便没再多问,灵山只有有欲望之人能靠近。

此时旁边人群中的一位老妪一直瞧着出力最大的邹旎,看了一会儿决心向她走来,蹲在邹旎旁边沉默半晌后,她将她随身带着的包裹郑重地放在胸前,准备打开。邹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才发现刚才这一阵撕打,这个包裹都没沾上什么灰尘,想必混战之时都被主人护的小心与仔细,不知道老妪要做什么,她好奇地擡眼看向对方。

只见对方缓缓地从包裹里拿出了用好几层布裹着的......一身衣裳。

是一身暗黄色的质朴裙衫,老妪将邹旎乱糟糟的头发顺了顺,随后将那件她很宝贵的衣服披在邹旎身上。

她心疼地摸了摸邹旎的脸,将上面已经干涸的血迹抹去,露出地下的一张秀气的脸,心疼地说道:“乖孩子,弄得这么脏啊。”

邹旎怔怔地擡起头,鼻尖一酸眼泪不知为何不争气地掉落下来,老妪一见她哭了,便温声道,“这是我给姑娘做的衣裳,她不在了,你别嫌弃,这是新的,她......还没来得及穿。”

邹旎闻言哭得更凶了,她说出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我......我这一辈子该怎么活下去呢?”老妪虽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哭得这样凶,眼泪止不住地流向下巴,但她能看到那眼中的迷惘与伤感浓烈得使人怜惜,于是伸出手将她和她背上的衣裳都一并搂入怀中,“好好活下去啊,快离开这里吧,这儿是个吃人的地方。”

等邹旎止住了眼泪,老妪松开她,轻柔地给她道,“匕首终究短了些,从那个巷子进去,有个打铁的铺子,去打一把你的剑,我就要走了。”

邹旎拉住对方,看到方才的那些人都在前面等待老妪,她疑惑问道,“你们要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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