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这一点都不美好的一天
第143章这一点都不美好的一天
大清早的伊黎耶惠风和畅,空气清新，真是无比美好的一天。
江云咬着一根刚刚从伊黎耶湖边摘下来的海露花，倚在窗台前拿着几粒早上吃早餐剩下来的面包屑逗弄着一只灰蓝色的伞雀。
该说不说,一大早从机械鸟手上接过那一颗纯水之心的时候,就算一向认为见多识广的自己,也感觉内心难免受到了些许惊吓。
他啧了啧嘴,也不知道应该感慨一下这位水神大人真是行动迅速，还是为自己受到的信任象征性的痛哭流涕一下，说些什么璃月经典的“士为知己死”诸如此类的句子，也好到时候写进史诗里面当一个重要配角。
不过显然在今天早上的伊黎耶岛实验室里,一个困扰了枫丹科学院数百年的难题在如今跨时空的得到了解答，关于水神的本体究竟是人类还是纯水精灵的大讨论。
他拍了拍手，把最后一点面包屑丢干净，伞雀一看没了食物的引诱,便十分始乱终弃地拍拍翅膀飞走了。
“没良心的小东西，”江云笑着摇了摇头，看着那灰蓝色远去的小身影,“好歹给我叫两声呢。”
他随手把海露花插到了花瓶里,重新回到桌子面前研究起那一颗被水晶盒保护着，静静地在其中飘荡的纯水之心。
江云小心地用一小块涤净青金断片在水晶盒的侧面吸引着这枚剔透的纯净之水,它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那来自无比纯净的水元素的吸引，缓缓地向着江云的方向飘了过来。
很好,活性足够，他快速在笔记本上记录下了这枚纯水之心的运动轨迹，显然就算彻底与灵魂分离,这枚属于纯水的躯体仍旧保有一种本能的反应来应对刺激。
在写实验材料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说起来，这应该是他接触的第……三、或者第四个神明的本体了？
但显然芙卡洛斯应该是出手最大方的一个，竟然就这样直接把自己的本体完全交给了他，也不怕他挟纯水以令枫丹，带着东西直接跑路。
江云很快就被自己这不着根底的想象力给逗笑了，显而易见，只要他敢跑，估摸着下一秒就会因为喝水溺死。
收回那些飘忽不定的发散思维，他重新将视线集中到了手上的那沓机械草稿上来。
芙卡洛斯要求他利用自己的躯壳和其中蕴含的力量制造出一台可以吸收审判所产生的能量的机器——这听起来是个棘手的大麻烦，如果伟大的水神大人找的是当下还未演变成动能科学院的自然哲学学院的话。
但对江云而言这显然不是什么大难题，这一点芙卡洛斯还真说对了。
抛开那些虚空终端之类的无用信息，一台可以吸收审判力量的仪器——至少在未来的枫丹，它有一个真实的名字，叫做谕示裁定枢机。
没有人知道它的具体运作原理。就算是动能科学院最高明的机械师也不曾尝试着拆解出来它的结构，似乎作为一台机械，它连定期的检修都不需要，如果说芙宁娜大人是枫丹的水神，然而在某些时候，谕示裁定枢机的审判结果却甚至可以推翻水神本身的神谕。
源源不断的律偿混能随着审判而产生，顺着管线连通，随着对于正义的信仰一起流向整个枫丹的仪器，同荒芒能量模块一起支撑着全枫丹的机械运转。
“很好，现在又解开了一个科学院的未解之谜，”江云看着静静悬浮在水元素之中的纯水之心，这属于水的灵魄在轻盈柔软地颤动着，缓缓地承接着外界的一切影响，又将这一切重新化为水的一部分。
炼金术师低声呢喃着：“为什么这枚‘水神的皇冠’在某些时候似乎比水神更为强大，实际上……”他吃吃地笑了起来，“这就是水神本身啊！”
一切凡人所无法探究的原理，其根本都来自那无所不能神力的伟大，但可笑的是，这伟大的机械竟然也还是出自一个普通的凡人之手。
出于对神明的尊重，江云认为自己很有必要去将炼金釜重新洗一遍，但属于炼金术师的现实告诉他，完全没这个必要，来自神明的纯水之心足以洗涤掉这世上的一切污浊。
最后在艰难的心理斗争下，还是属于人类“懒”的本性占了上风，没办法，这毕竟也是一种属于人类的重要的不完美，江云乐于去坦然接受这项不足——学术上将这一行为称之为偷懒。
当然，要炼金术师自己评价的话，他更愿意将之命名为“充分利用当下的有限条件”。
炼金釜没有点火，这是一项无需灼烧的实验，不同于先前对于世界树枝的凝练，唯有最强大、最热烈之火才能萃取出枝叶之中最精粹的力量，在这里，属于纯水精灵，而且是它们之中最大只的那个，她的纯水之心本身就具有的水包容万物的力量。
不过出于那些可能莫名其妙出现的杂质考虑，江云还需要给这一洼清泉再加上点催化剂。
他小心地取出了一个小水晶瓶，拧开瓶盖将里面那银白色的液体倒了进去——然后迅速盖上釜盖，严格遵循实验室安全条例跑出了三米远。
在釜盖关上的一瞬间，炼金釜内就传出因为剧烈的爆炸声产生的一阵阵尖锐爆鸣。
“很好，我就猜到会是这个样子……”江云扶着实验台心有余悸，同时暗暗赞美了一下这台炼金釜的强大性能，不愧是黑岩厂第一批高纯度矿石打制的。
如果说水可以包容一切的话，那么排异之露显然就是其中一个典型的特例。
这种由无相之水坍缩后留下的奇异水珠具有强烈的排异本能，水体的成长源自水中蕴含着的记忆与意志的融合，但是无相之水则是其中的例外，它与地上地下的一切湍流之物皆不相融。
排异之露强大的排斥力催动着纯水之心进一步与炼金釜中的炼金材料融合，按照江云的估算，一切都应当顺理成章地完美进行。
但显然，一场炼金要是连点意外都没有发生，那可真就辜负了炼金术所谓“神明的骰子”的称呼了，或者说，根据某个倒霉炼金术师的经验，像这种涉及神明的炼金术，不发生点意外反而是不正常的。
江云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种突如其来的烦躁，这种法子心底的无端焦躁感让他感到十分的难受，还不等他弄明白这异常的感觉源自何处，一缕干燥的风就快速从窗台掠过，摇动着那枝插在花瓶之中的海露花，发出了嗖嗖的响声。
然后是树木，窗外忽而旋起了巨大的飓风，对江云来说那感觉可不陌生，今天早上他刚从那有着发狂飓风与巨大垂柳的湖泊旁边散了一圈步。
松木在其中艰难的林立着，树冠被吹成了乱七八糟的形状，这不知端底的风声间有着咔嚓树木折断的脆响，几根不算粗壮的松木噼里啪啦地折断了，顺着山坡滚了下来，麻烦的是，为了更好的阳光，江云的实验室恰好就位于这倒霉的山坡脚下。
旁边挂着原本用于警戒野兽袭击的监测仪发出了急促的警报声，防御道具及时地阻挡住了树木的砸落，感谢那些兽境猎犬。
伴着呼呼的风声一起响起的还有熟悉的机械鸟啄木门的声音。
炼金术师艰难的扯开门栓，勉强固定住自己的身体，让自己不要被突然扇过来的门给拍到墙上。
那只机械鸟也不知是使用了什么精尖技术，又或者是某位神明给它施以了祝福？简而言之，在这场连松树都接连不断折断的飓风之中，这渺小、孤伶的机械鸟仍旧顽强地立于门外，衔着一封信扑闪着翅膀，没有一丝一毫的移动。
等到江云打开门，他才缓缓的飞进了室内，继续顽强的抓在实验台的一个烧杯边缘。
艰难地顶着狂风重新用门栓把门关上，江云倚靠着墙壁惊魂未定地拆开信封。
信上的字迹来自审判官大人。
“接到伊黎耶岛监测站的紧急消息，伊黎耶湖水位急剧下降，此处纯水精灵感到严重不适，那位女士询问实验是否正常进行，是否需要提供支援？随信附上一滴胎海之水。”
在信封底端有一个小小的水晶瓶，里面装着一滴蓝悠悠的水滴，应该就是那一滴胎海之水。
啪嗒一声，一点灰白的碎屑从江云的衣襟边滑落了下来，江云低头扫了一眼，赫然发现那竟然是碎裂的涤净青金断片，那枚原本用于检测纯水之心活性的青金碎片表面纯净剔透的青蓝色已经全部褪去，就恍如其中所蕴含的水元素全部都已被褪去，如今只留下那虚无的灰白碎屑，连基本的形体都无法支撑。
这灰白的碎屑似乎是一个预兆，紧接着，实验室中各台检测元素浓度和含量分布的监测仪器都发出了不同音调的警报声——空气中的水元素浓度在急剧下降。
江云刹那间突然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枚被排异之露刺激的纯水之心在疯狂的汲取了周围所能汲取的一切水元素，简而言之，她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