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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红玉【VIP】

第107章红玉【vip】

“怎么回事?”晏懿嗓音冷厉得可怖,“梁归要造反吗?”

“禀陛下,梁都统今日告病在家,东大营领头的是安副都统。”长乘卫已按剑跪地,“西大营无人带领,两边混战一处,都不听劝阻。”

晏懿已经咽下了溢到齿间的血沫:“事出何因?”

“臣不确定,”长乘卫语速飞快道,“似乎是安副都统想从天狱里劫人。”

好小子,劫狱!方才他老父还在竭力辩解,说他是没胆色的人呢。旁边的周筠自问没这个胆子,垂首咂摸片刻,擡眼看向了安漼之。

几乎所有人都在看他。刚在严辞反驳的安尚书此刻微微张了嘴,面上是再难掩饰的愕然。

天狱。

东西两营之间的龃龉由来已久,前者收的多是贵臣之子,进了军营就开始混日子,仗着背后的家族势力目中无人,后者则是实打实的武举出身,也霸道横行惯了,没把那群不太能打的少爷兵放在眼里。近几年安汶因着他爹的缘故,行事越发荒唐,连带着整个东营走路都鼻孔朝天,西营早恨得牙痒。这一次逮着机会,双方拉开架势,直是要狠命打上一场,出一口多年的恶气。

安汶不想打,他甚至都没弄清自已是怎么卷进来的。他原本只是带了几个心腹——其中混杂了安漼之安插在东营保护他的江湖人,想来天狱看一看非烟,如果守备松弛的话再见机行事。毕竟,非烟被抓走的罪名小得可笑,他已多次要求大理寺放人,崔含章却狡猾得很,躲着不见他,还一直约束手下人,连探监也不许。但安汶同非烟十几年的交情,早把他当成了自已的亲哥。大姐和二姐先后出嫁,父亲又总在忙碌,只有非烟护他疼他。放任非烟在狱里吃苦头,他做不到。

堂堂一个羽林卫副都统,对上大理寺,连个人也要不出来,岂不荒唐!

谁知西大营那群狗东西跑来横插一脚,他好容易寻到个与安氏有亲的狱卒,下重金打点了一番,刚跟着他溜进狱中,就听见外面打了起来,还越打越凶,杀声震天。

狱中昏暗森寒,周围都是腐烂的铁锈味,安汶打了个寒噤。他原本有点退缩了,但想起平日里非烟待他的情谊,还是咬牙往里走去。

没事的,他安慰自已,东西两营斗殴是常事,只要不出人命,没什么是他爹压不下去的。

提灯的狱卒将他引到一处铁栅前,阴惨惨的光线里,安汶看见了非烟。他背对铁栅坐着,浑身的衣服都被打烂了,露出的肉也没一块完好,伤口叠着伤口,流了脓,散出熏鼻的恶臭。

安汶被那味道一扑,差点干呕出来,眼泪却也下来了。他抖抖索索地上前两步,刚一碰到铁栅,又触电般缩了回去,哽咽着喊了一声:“非……非烟哥。”

里面的人没动。

“非烟哥,”安汶用力把眼泪抹掉,气急败坏地擡高了一点声音,“崔含章欺人太甚,你等我,我回去就告诉爹爹,一定要他好看!”

非烟的肩晃了一下,依旧没转身。

“你别怕,我先让他们给你上点药……我有银子,”安汶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安慰他,只能拍着胸脯作保,“三天,至多三天,非烟哥,你再忍一忍,我一定接你出去。不过是误闯了一次封禁区,大理寺何至于……”

非烟就在此时,缓缓转过了头。

安汶的后半截话哑了。他双目陡然瞪大,差点惊叫出声。

那个满目青紫,面庞肿胀得不似人形的,真是他那江湖诨名“庆云仙”的非烟哥吗?他的脸……这是怎么了?

此时安汶才发现,不只是脸,非烟身上裸露的每一处都青紫斑斓,肿得格外狰狞。打能打成这样吗?这分明是被毒物淤塞了筋脉!

安汶惊惧之下,也不怕脏了,直接握上了那冰冷粘腻的铁栅:“非烟哥,家里昨天刚给你送过药,是它没用了吗?还是这帮混蛋狱卒根本没给你……呃!”

那矮小的狱卒忽然掷了风灯,出手如电,安汶身上一麻,转瞬间几大xue道俱被封住,连话也说不出了。狱卒后退半步,接了那尚未落地的灯,对非烟一躬身。

“莫要犹豫了,”狱卒低声道,“时辰紧。”

不必他再多说,非烟已起了身,半隐在暗处和安汶对视。全身上下,他唯一还算得上干净的只剩一双眼睛,却已不敢叫安汶看见了。

“阿汶,”他嗓子坏了,说话很费力,

安汶挣扎不动,呆呆地看着他,眼角还有没擦干的水痕。

“从此你不姓安,”非烟挥了下手,狱卒便靠过来架着安汶往后退,“户籍造好了,银子省着点花,收敛些,少闹事,不要找我寻仇……我来生入畜生道。”

力太过,眼白都泛了血丝,像头又痛苦又困惑的小兽。他急着要质问非烟,但后者却不看他了,哑着嗓子

狱卒点头:“消息送过去了,这一带有民宅,他肯定会来。”

堆积,面部肌肉早僵了,那一笑比哭还难看:,就把他引进来,快。”

他的口气不容置疑,到最后竟带了森寒杀意。安汶心里狠狠一颤,被那狱卒架着身不由已地往外去,双眼还死死盯着非烟,像要将他瞪出个窟窿。就在要转过拐角时,他见非烟忽然往前走了半步,擡起了那只已不灵活的右手。

又慢慢放下了。

魏收忙得焦头烂额。连他也没料到,羽林卫兵胆大包天,敢在京城里放箭。他既要帮着疏散百姓,又要提防那乱飞的冷箭扎进别人院墙,实在分身乏术。这样下去不行,他扫了一遍混战着的人群,盯住了一个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他躲在其中,一会l帮东营,一会l帮西营,还有意把乱局往民房那边引。

混账东西。

飞鸿剑嗡声出鞘,魏收刚迈出一步,,快得看不清,长剑一点,直取那中年人咽喉。

拂雪!

魏收只一愣,跟着便冲了上去——苏觅可能不做人,但魏收和他主子一样,本能地信了阿承。

最前排的弓箭手被他接连踹中胸口,仰倒时又撞翻了一批人,队形已乱。魏收看得准,对羽林卫手下留了情,对浑水摸鱼的江湖人却毫不手软,飞鸿剑刚出便见了血。他余光瞥见阿承已和那中年人缠斗在一处,料想不必他帮忙,正要再砍几条胳膊,肩膀却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

那身材矮小的黑衣人从他身边疾步掠过,往天狱去了。

魏收原本没想管他,但黑衣人腰间的什么在日光下一晃,闪了他的眼。他握剑的手陡然一紧,几个起落就追了上去:“你……”

黑衣人步法极其古怪,竟绕过了他,直接进了天狱。

魏收本能地觉到不对劲,天狱可不是什么来去自由的地方,可那人腰间的东西是条分外眼熟的剑穗,他不可能认错,那是从飞鸿剑上卸下来的!

错过这一次,或许就永远错过了找到师父的机会。

他没有犹豫。

黑衣人七拐八绕,越走越往里,四周都是斑驳潮湿的砖墙,各种恶心的气味杂烩一处,把嗅觉灵敏的魏收熏得眼前发黑。他奔至一处铁栅前时,黑衣人的脚步停了,魏收如有所感,倏然转过了视线。

对上了非烟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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