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出一口恶气

张楠三两句话，把薛奇的困境解释的清清楚楚。申石行听完，脸色更难看了。

说到底，城市企业改革也是经济改革的一部分，他是大力支持并促成改革那一派的成员。

现在有人利用改革漏洞搞得工人下岗，没有住房、没有收入。

他觉得自己有责任。

脸色当然就不好看了。

张楠看着申石行的脸色，心中莫名有些畅快。

虽然自己很钦佩申石行的胆魄和操行，可对方刚才那副清高自傲，直接戳穿他小心思的言行，太不留面子，也让他心里不舒服。

现在看着申石行自责难受，自己相当于出了一口恶气。

“呼……”

黑着脸沉默了好久，申石行掏出电话本：“薛同志，你留个联系方式，你下岗的事情，我会尽快处理的。”

薛奇跑江湖就是为了养家糊口，现在申石行说能帮他解决麻烦，他当然乐意，连忙拿起笔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张楠却心里还是有些气，挑眉看着申石行：“申主任，全国上下，因为那些狗屁领导贪婪而下岗的工人有那么多，光是现在，各省各地都成千上万，过两年只会更多，你现在帮了薛老哥，那其他人呢，难道你一个个了解情况，一个个去帮？”

申石行神情一怔，抬头深深看了张楠一眼。

张楠不在乎。

他就是为了出口恶气，让申石行心里不痛快。

反正看现在这样子，申石行也不可能帮自己了，而以申石行的人品，也不会因为几句话就为难自己。

那自己干嘛不一吐为快？

“张先生。”

申石行定了定神，坐直了身子道：“你是靠改革浪潮做生意起家的，你最知道，改革是一件好事，只不过遇上了几只蛀虫，我当然不可能一直一直去抓，但是我可以打内参报告，请求上头完善政策，尽量避免蛀虫坑害工人，侵吞国家财产。”

“但愿吧。”

张楠不置可否地一笑，没再说什么。

话出口，出了心里的恶气就行，要是说得再深一点，那就是祸从口出了。

至于申石行所说的打报告，如果真的能有作用，那也算是自己间接做了件好事了。

前世东北，工人大冬天去菜市场捡白菜梆子，一家老小一晚上全被冻死，男的上吊跳楼、女的去发廊卖身……

这种惨剧，最好还是不要发生了。

“张先生。”

申石行收起了电话本，又看向张楠：“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在车上对你很亲近，下了车却变冷淡了？”

张楠心神一凛，下意识集中起了精神。

正戏来了！

自己的确在疑惑这个，复盘一下，自己根本没做什么坏事，申石行为什么突然变冷淡了？

让自己想要趁机和申石行搞好关系的想法，都破灭了。

“愿闻其详。”

张楠做出虚心受教的表情。

因为要是能够知道申石行是怎么想的，对他以后和其他高官打交道也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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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下一辆列车到了，我会去软卧车厢，咱们大概率不会再见面了，看在一起见义勇为的份上，我就把话说清楚吧。”

申石行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直直看着张楠：“在车上的时候，张先生和我谈论过申时行这个人，你还记得吗？”

张楠点点头。

他当然记得，他就是靠这个人吸引了申石行的关注。

只听申石行道：“那时候，你说这位不像世人想的那样，是首鼠两端，而是做事喜欢春风化雨，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你言辞中对他倍加推崇，对吧？”

“没错。”张楠疑惑道：“可这又怎么了，申主任觉得我说的话有问题？”

自己是根据申石行的喜好，投其所好说了那些话，也在假装推崇那位的做人做事，虽然是假的，但以自己的演技，应该不会让申石行看穿啊。

“话没问题，用心有问题。”

申石行沉声道：“张先生，你话语中推崇那位春风化雨的做事风格，那你日常做事当中，应该也是这一路。”

申石行话只说了一半，而后直直看着张楠，不言语了。

但这就够了，张楠明白申石行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