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纹玉佩与未寄出的砚台 - 青痕 - 欲望不达底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纯爱同人 > 青痕 >

竹纹玉佩与未寄出的砚台

竹纹玉佩与未寄出的砚台

暮春的雨是绵的。

像被揉碎的丝线,缠在陆泽珩老宅的竹枝上,没声响,却把竹叶洗得发亮。他坐在竹下的石凳上,指尖摩挲着那枚竹纹玉佩——母亲的遗物,玉面的竹节被磨得温润,像他藏了半生的话。石桌上的“青”字刻痕在雨里更清晰了,福伯说“这是先生小时候刻的,当时说‘要种全世界最直的竹’”。

“先生,沈总在客厅等您。”福伯撑着伞过来,伞沿的水珠滴在石桌上,和刻痕里的雨水混在一起,“她说‘再不谈联姻的事,就亲自去见赵先生’。”

陆泽珩的指尖在玉佩上顿了顿。雨珠顺着指尖滑落,滴在石桌的“青”字上,像滴没说尽的泪。“知道了。”他把玉佩塞回衬衫口袋,贴着心口的位置——那里还放着苏晚晴送的竹节书签,竹纹和玉佩几乎重合,像两个没说尽的牵挂。

走进客厅时,沈曼云正对着幅《松鹤图》出神。米白色旗袍,袖口的珍珠扣发亮,像她年轻时在慈善晚宴的样子,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泽珩,你最近总往老宅跑。”她没回头,指尖划过画里的鹤喙,“福伯说你在学画竹——陆家的继承人,该学的是看财报,不是画花草。”

陆泽珩在她身后站定,雨气从袖口渗出来,带着点竹的清:“妈,联姻的事,我不同意。”

沈曼云终于转身,目光落在他湿透的肩头:“不同意?陆氏的资金链快断了,苏家的注资是唯一的指望。你以为你拒绝的是一门亲事?是陆家的前途。”她拿起茶几上的财经报,头版还是他和苏晚晴的照片,标题被红笔圈了圈,“你和那个画画的走得太近,已经有人在传‘陆氏继承人沉溺私情’,股价跌了三个点。”

陆泽珩的指尖在口袋里攥紧了玉佩。玉的凉硌着掌心,像赵玉青画室的青瓷杯:“我和他只是朋友。”

“朋友?”沈曼云笑了,笑意却没到眼底,“朋友会让陈舟跑遍全城找老砚台?朋友会把他画的猫挂在床头?泽珩,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眼里的光,和你爸当年看你妈时一模一样,藏不住。”

他没接话。雨敲在竹枝上的声音更密了,像在替他辩解,又像在催他妥协。他想起赵玉青画里的竹,“看着直,其实每片叶子都在跟风较劲”,原来他也是这样——表面顺从,根却在土里往“想走的方向”钻,哪怕慢,也没停。

“苏家的注资,我会想别的办法。”他转身时,袖口扫过茶几,带起片刚落下的竹叶,“联姻的事,不要再提。”

沈曼云的声音在身后冷下来:“别的办法?你以为陆家的人脉是你画竹的笔墨?泽珩,我给你最后一周——要么和苏晚晴订婚,要么看着陆氏破产。”

陆泽珩没回头。雨幕里的竹林像道屏障,把客厅的压抑隔在外面。他走到石桌旁,摸出随身携带的画笔——是赵玉青送的狼毫,笔杆上有“青砚斋”的小印。他蘸了点石桌上的雨水,在“青”字刻痕旁画了片竹叶,笔尖的水痕在雨里慢慢晕开,像句没说尽的“我等你”。

赵玉青的画室在暮春的雨里泛着暖光。

他把陆泽珩送的云母粉调进石绿,正画《夏竹》的芭蕉叶背面。颜料在宣纸上铺开时,闪着细碎的光,像被阳光吻过的雨珠。墨团蹲在画案旁,爪子搭在那枚竹节书签上——苏晚晴设计的,竹纹深得能映出猫爪的影子。

“玉青,周医生刚才来电话,说阿姨想吃你做的南瓜粥。”张奶奶端着碗桂花糕进来,鞋上沾着点泥,“他说‘医院的粥太淡,阿姨念你的手艺’——这孩子,心细得像你画的竹叶筋。”

赵玉青的画笔在纸上顿了顿。石绿溅在芭蕉叶的脉络上,像道没藏好的疤。他放下笔时,后腰撞到画案下的樟木箱,发出“咚”的轻响——里面放着父亲的旧画稿,还有陆泽珩送的那方青岚砚,他上周让陈舟暂存在画室,至今没敢打开。

“我这就去买南瓜。”他起身时,指尖在书签的竹纹上划了划——纹路和陆泽珩的玉佩太像,让他想起跨年夜抓住他手时,指尖触到的玉佩轮廓,温润的,带着点凉意。

张奶奶看着他慌乱的背影,把桂花糕放在炭盆边:“陆先生刚才托人送了坛新酿的米酒,说‘给张奶奶解闷’,还问‘赵先生的夏竹画完没’——他啊,问画的时候,声音比平时软。”

赵玉青的脚步顿在门口。雨丝落在他的发梢,凉得像沈曼云没说出口的警告。问画——是借口,像他送云母粉、送老宣纸那样,总找得到自然的理由,却从不说“我是来看看你”。他突然想起陆泽珩在画室说的“我会推掉”,那三个字像颗没落地的种子,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场现实的雨。

“画得差不多了。”他没回头,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雨雾,“等干了,让陈舟给他送去。”

张奶奶没再劝,只是叹了口气:“这雨下得黏,像你们俩没说尽的话——玉青,有些话别等雨停了再说,万一晴了,风把话吹跑了呢?”

陆泽珩回到公司时,陈舟正在整理陆氏的资金报表。报表上的红笔批注像道没愈合的伤,沈曼云的字迹凌厉:“一周内若无苏家注资,启动应急方案”。

“先生,”陈舟把杯热龙井放在桌角,杯沿的竹纹和他口袋里的玉佩呼应,“苏小姐刚才发消息,说‘她父亲愿意单独注资,不附加联姻条件,但要你公开声明“和赵先生只是朋友”’。”

陆泽珩的指尖在报表的红批注上划了划。公开声明——是沈曼云的意思,用资金换他和赵玉青的“界限分明”,像在竹根旁埋石头,逼着它往别的方向长。他想起赵玉青画里的竹,哪怕石缝再窄,也能把根扎进去,“瘦而不折”。

“我不签。”他把报表推到一边,拿起那幅赵玉青送的猫画——墨团蹲在松枝上,赵玉青在画角写的“墨团三月大”已经被岁月磨淡,像他们没说尽的时光,“你去联系海外的风投,就说陆氏愿意出让15%的股份。”

陈舟愣了愣:“海外风投的条件更苛刻,而且……时间赶不上。”

“赶不上也不签。”陆泽珩的指尖在猫画的耳尖停了停——那里有赵玉青特意留的浅痕,“我不能用他的名声换陆氏的前途。”他想起赵玉青跑维权时眼下的青黑,想起他说“竹看着直,其实每片叶子都在跟风较劲”,突然觉得所谓的“责任”,不该是绑架真心的绳子。

陈舟在笔记本上写下:“4月18日,雨。先生拒绝苏小姐的注资条件,说‘不能用赵先生的名声换前途’。他把猫画从床头移到了办公桌,说‘看着能醒神’。”

傍晚时,陆泽珩让陈舟把那方青岚砚送去画室。砚台装在紫檀木盒里,他在盒底刻了个极小的“泽”字,像藏在石缝里的竹根,不细看,发现不了。“告诉赵先生,”他摩挲着砚台的纹路,声音很轻,“这砚能映竹影,画竹时用着顺手。”

陈舟接过木盒时,感觉到盒底的刻痕硌着掌心:“先生不亲自去吗?”

陆泽珩望着窗外的雨幕,竹枝的影子在玻璃上摇晃,像赵玉青没画完的《夏竹》:“不了。他最近要去医院陪阿姨,别打扰他。”其实是怕——怕看到赵玉青刻意疏远的眼神,怕自己绷不住那点“克制”,怕现实的雨打湿好不容易靠近的距离。

赵玉青收到青岚砚时,正在给母亲熬南瓜粥。

砂锅在煤炉上“咕嘟”作响,南瓜的甜混着米香漫开来,像小时候父亲种的竹下的暖。陈舟把紫檀木盒放在厨房的案上,指尖碰了碰炉壁,烫得缩了缩:“陆总说,这砚能映竹影,您画竹时试试。”

赵玉青的勺在砂锅里顿了顿。米粒溅在灶台上,像被说中心思的慌张。他知道这方砚——画材店的老板说“是清代的老物件,砚底有青岚纹,遇水会显竹影”,他问过三次,每次都因为价格退缩,没想到陆泽珩记住了。

“替我谢谢他。”他没打开木盒,只是把它放在案角,离炉火很远——怕烫坏,更怕打开后看到什么藏不住的心意,连“朋友”的体面都保不住。

陈舟没多留,只是指了指画室的方向:“陆总说,您的《夏竹》不用急着送,等雨停了干透了再说——他怕潮了坏画。”

赵玉青“嗯”了一声,目光却落在木盒上。砚台的轮廓在盒里很清晰,像陆泽珩没说尽的牵挂。他突然想起陆泽珩手腕内侧的浅疤,想起他说“我家老宅也有片竹”时的怅然,想起跨年夜他手背上的温度,突然觉得这方砚像面镜子,照出他所有没说尽的在意。

母亲喝南瓜粥时,提到了陆泽珩:“张奶奶说,那个陆先生给你送了好砚台?下次见了,替我谢谢他——特护说,当初安排病房是他托人打的招呼,比我们自己找的还方便。”

赵玉青的勺在碗里划了圈。南瓜的甜突然有点涩。原来母亲的特护、病房,都是陆泽珩安排的,他从没说过,像把伞,默默挡在雨里,却不让他知道。“他是个好人。”他低声说,像在说服自己,“就是太忙,下次不一定见得到。”

母亲没再问,只是替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玉青,妈知道你心里有坎。不管是画画,还是别的什么,别委屈自己——就像你爸种的竹,弯着长也行,直着长也行,活着就好。”

赵玉青走出医院时,雨已经停了。晚霞把云染成淡粉,像陆泽珩送的那瓶红酒的颜色。他没直接回画室,绕路去了画材店——老板说“陆先生上周来问过青岚砚的用法,说‘怕赵先生不会养砚’”,还说“他买了套养砚的鬃刷,说‘软点,不伤砚台’”。

他站在画材店门口,看着巷口的竹丛在晚风里轻摇。原来有些牵挂藏得这么深——深到记得养砚的细节,深到用“朋友”的名义挡所有风雨,深到连自己都没察觉,已经把对方的存在,当成了像竹影一样自然的事。

回到画室时,墨团正趴在紫檀木盒上打盹。赵玉青蹲下来,指尖在盒底的刻痕上划了划——能感觉到那个“泽”字的轮廓,浅得像石桌上的“青”字,却又清晰得让人心慌。他没打开,只是把木盒放进樟木箱,和父亲的旧画稿并排——像把两个时代的念想,妥帖地收在一起。

他重新铺开《夏竹》的画稿,用陆泽珩送的云母石绿补芭蕉叶的反光。颜料在纸上闪着细光,像藏了片星空。他在芭蕉叶的阴影里,添了片极小的竹叶,叶尖的飞白像枚没说尽的玉佩,只有自己知道那是什么。

窗外的竹丛在月下泛着浅银,像陆泽珩老宅的竹。赵玉青对着画稿轻轻说:“等画完这张,就送你那里去吧。就当……谢谢你的砚台。”

没有直白的牵挂,没有刻意的靠近,只有画里藏着的竹叶,和樟木箱里的砚台,像被雨洗过的青痕,淡了,却没消失。

陆泽珩在深夜的书房收到陈舟的消息:“赵先生把青岚砚收进了樟木箱,和他父亲的旧画稿放在一起。他在《夏竹》的芭蕉叶下添了片竹叶,像先生的竹纹玉佩。”

他看着消息,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了划,像在触摸那片没说尽的竹叶。窗外的雨已经停了,竹枝的影子在月光里舒展,像赵玉青画里的松快。他拿起那方没送出的竹节书签,夹进苏晚晴送的设计图册——里面夹着她画的竹节建筑,线条利落,像她的人,通透得让人安心。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