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寻龙公主2：笼中王后》（16）

织天女神

曾经有一位神用她的名字换到了一台织机，用她的心脏换到了一根纺锤，用她的脸换到了一把刀。人们称她为织天，但这不是她的真名。人们说她居住在世界之间的缝隙中，唯有死神能够找到她。

织天曾经擅长许多事情，但现在，她只擅长一件事情：整日整夜，她将灵魂纺成星星，将它们编织在天上。

“灵魂是什么，”她低声问，“是天空中等待出生的星星？”

她的织机回答：“咔嗒，咝，咔嗒。”

“灵魂是什么，”她又问，“是茧内等候成熟的小虫？”

有时候，织天就有这种感觉，她似乎在等待变化。有时候，她会环顾她的房间，觉得这还不够。

接着，她的梭子沉默了，她的织布机静止了。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刀子，刀刃像月亮一样闪闪发光。在银色的反光中，一个无面女孩盯着她。无面女孩记不住自己的真名。

“没关系。”她低声说。

织天举起刀，斩断旧线，重新开始工作。

十八

罗阿盯着窗户。

为什么盒子是空的？

她解开扣环，打开盒盖，把手按在盒子里，触摸盒底的天鹅绒，然后把它拉了出来。下面除了一层玻璃就只剩下木头底座了。

也许托文已经劫走了它，她想。

也许席尔瓦男爵在向他的客人炫耀他的新收藏。也许有人正在清理它、打磨它，也许有人认为这个房间不够安全。毕竟，萨菲尔刚刚撬开了锁。

罗阿需要找出事情的真相。

“咱们已经离开太长时间了，”萨菲尔望着门口说道，“如果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那么它不在这里。咱们得回去了。”

罗阿知道萨菲尔是对的，于是盖上了盒盖。

三人回到楼梯那里的时候，织天的故事充斥着她的大脑。

罗阿想起了八年前躲开死亡的那个人，让妹妹代替死亡的那个人，换回埃希的灵魂需要付出生命的那个人。

自从做出决定以来，罗阿第一次动摇了。她真的要去做这样的事—带走他的灵魂吗？

她想起了下面的大厅里的那个人，他大声吵嚷，酩酊大醉，调戏其他女孩；她想到在那次会议上，他毫不犹豫地打破了他承诺的每一项条约；她想起了斯林口袋里的令牌。

是的，她拳头收紧，告诉自己，我可以去做，我可以为我妹妹去行动。

返回宴会厅的时候，她们正好撞上了大步走来的丽贝卡。这位女主人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骄傲而优雅，金色长袍在火炬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加尼特和另一个魁梧的龙裔站在她两侧。他们不是士兵，但从交叉双臂站立的姿势看，他们更像这座房子中的侍卫。

跟在丽贝卡身边走过来的是……

“西奥？”罗阿和莉拉贝尔齐声说道。

西奥羞怯地笑了笑。他把深棕色头发像往常那样绾成了发髻，穿着一件费尔嘉德风格的银色短袍，短袍正好及膝，下面露出了裤子。罗阿可以看到衣服上精致的银色缝线。

“你这是穿的什么？”她上下打量着他，差点儿把他误认为一名龙裔。

他从哪里得到的这么好的衣服？他究竟是怎么受邀参加这次晚宴的？

“王后陛下，”丽贝卡打断道，“多巧啊。你的朋友正和我聊到你呢。”她腰带上的银色刀鞘在火光中闪烁着：“你在大厅里做什么？”

罗阿盯着匕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我们迷路了，”莉拉贝尔迅速回答她，“萨菲尔找到了我们。”

丽贝卡稍稍眯起了深棕色的眼睛。

“萨菲尔，莉拉贝尔……劳驾二位一下可以吗？我想同王后讨论一些事情。”

“我希望可以，丽贝卡，但是……”

加尼特和另一名龙裔走上前来，稍稍抽出了刀子。

“不会花很长时间。”丽贝卡笑着说道。

莉拉贝尔与罗阿四目相交，因为指挥官伸手去摸刀柄了。

“别。”罗阿摸了摸萨菲尔的胳膊，她一直盯着女主人腰上的匕首，“行了，你先回宴会厅吧。”

“你知道我不能这样做。”萨菲尔盯着那个脸上有一条疤痕的侍卫说道。

“我命令你离开。”

萨菲尔瞥了她一眼，罗阿认为她会继续拒绝。但随后萨菲尔把手落到了身侧，僵硬地低下头：“好的，王后陛下。”

罗阿不喜欢丽贝卡观察萨菲尔和莉拉贝尔的样子，仿佛她们是玻璃下面供人观察的昆虫。她也特别不喜欢丽贝卡观察埃希的样子，仿佛她不是一只鸟，而是一顿饭。

“和她们一起走吧。”罗阿告诉她的妹妹，把她从肩上推开了。

埃希吃了一惊，没来得及牢牢抓住罗阿的肩膀。落下去之前，她展开翅膀，向莉拉贝尔飞了过去。

西奥站在罗阿身边，她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埃希、莉拉贝尔和萨菲尔都在担忧地看着她。

丽贝卡把他们带到了一间满是鸟儿的房间。

鱼鹰、猫头鹰、麻雀、乌鸦，还有最麻烦的沙漠鹰。所有鸟儿都很不自然。它们都在墙上看着罗阿。它们的眼睛毫无生气。它们的灵魂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