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 菜鸡有被冒犯到 - 江入大荒野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第75章

虽说是上半夜,汪明诚一条腿支着,手臂挂在膝头,手里握着什么东西在把玩,没有打算要睡的样子。这样的正襟危坐让正在抖被窝、半条腿都跨进去了的严长海愣住了,一下子不知道该不该从被窝里退出来。

严长海小声试探道:“你不睡了?”

汪明诚抬眸,晚上的他看起来比白天多了一分危险:“和孟朗换了班,我值上半夜。”

严长海看了眼值班的另一个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知道自己不是被内卷了,摘掉眼镜放在一旁,安心地躺进了被窝。

夜本来就来的快,客厅里关了大水晶灯只留下一盏小灯,微弱的黄光透进来,依稀的照在附近的地面上,很快被地毯吸纳一空,不带一丝反光。

再靠里,大家的地铺彼此挨着的地方就是纯然的黑暗了。

汪明诚在暗室一般的夜晚里,像一尊荒庙里无人求问的雕塑,唯一还让人觉得他还有些生人气儿的是手上把玩小物件的动作。

虽然不说,卞鸿博对他不按照自己的安排值夜有些不满,在一旁盘着腿,双手支撑在两条腿上,眼神阴鸷,一副有话要说的架势。

汪明诚换了个能照到灯光的地方,低着眉头只顾着手上动作,像是对对面的目光无知无觉,谁也没想到是他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打算各个击破?”

卞鸿博眼睛突然睁大,反应过来才心照不宣一笑,知道在明眼人眼里藏不过去:“如果不是无缝的鸡蛋,怎么会怕自己人被别人说服。”

“你是说,严长海算是已经被你说服了?”在卞鸿博听来,是很明显不相信的语气。

卞鸿博笑笑:“海哥跟我交流了下,发现我们两很志同道合,我的一些想法他也很认同,对于陆一飞的一些做法觉得十分武断且经不起推敲。”

“武断?他说的?”

卞鸿博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肯定道:“那是自然!我觉得就冲陆一飞没有来由地发现那句话的契机,他就很有可能是那个涂鸦的人,他不可信,我劝你也最好醒醒,不要意气用事反而把自己的命搭上。”

汪明诚这么不喜怒形于色的人,都差点要笑出来:“同样的话我送给你,不客气。”

卞鸿博就没见过这么执拗的人,这就叫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再不屑跟他多说,自己走到地铺的另一头,打着个小夜灯看书去了。

夜很长,汪明诚手中的东西,在一次次的刻刀的雕琢下,逐渐有了形状,材料原本是一颗异形珍珠,还看不出最终的成品模样。全靠这东西打发时间,才让这夜里没有这么无聊。

在没有对照参照物的时候,人总是无法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天色一直是暗的,睡着的人便也静静地在睡梦中。

伴着呼吸声,人也逐渐到了一天中最困顿的时间。这个点也是许多传说里说的人的生气最弱的时候,只要放纵自己顺着那深沉的困意走下去,意识就会潜藏进大脑最深的地方,身体将松弛到最佳状态,拥抱自己的将是无尽的好眠。

灵台中常年留下的一丝清明就像笔尖滴落在砚台里的一滴墨,在一片寂静的黑暗里漾起涟漪。

我这样坐着多久了,汪明诚发觉自己眼睛发直了一段时间,不禁问自己。手上的珍珠雕件早已完工,捏在拇指和食指间,指腹的触感借由微弱的凹凸,通过敏感的神经持续传达给身体讯号。

汪明诚捏拳,将手中的异形大颗粒珍珠捏在手心里。即使在给患者动手术的过程中,他也能精确到时间的分钟,可是这个时候他一下子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了,直觉让他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看座钟!

他想起搬到这客厅里的座钟,侧身看了一眼时间,12:05分。

才过去两三个小时吗?往常夜里也会被叫去动手术,不至于困到两个小时就没有时间的概念了。

这是座钟,到12点的时候一定会报时,刚刚有响过吗?他清楚的意识到有些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没有听到座钟响起的声音。

奇怪,这么近的距离,他不至于连报时的声音都听不见。

他站起来,走到那台座钟面前。

这台座钟是个有年头的物件了,红棕色的实木的边框,边沿是流畅刀工的花鸟鱼虫,紧闭着的透亮的玻璃门反射着一盏夜灯。

映着昏暗的灯光,他知道也许是卞鸿博那边的夜灯,玻璃门上…居然反射出了一个令人熟悉的身影。

在他原先坐着的位置上,居然有一个人!这么说可能不确切,因为就在他刚起身的地方,另一个“汪明诚”仍然在兢兢业业地做着手工。

那个人坐在原处,手中拿着刻刀专注地雕刻,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的自己!

如果不是确认自己意识清醒,汪明诚觉得这画面就像是自己灵魂出窍,意识在看着自己的躯壳动作。

但他把食指搭在自己的脉搏上,又静静地数了自己一分钟的心率,确定自己还是个活人。在此期间,那个位置的自己也没有发现另一个自己在静静看他。

我在这,那个又是什么“人”?

饶是汪明诚见过不少盖亚世界出奇地离谱的副本,也没能想到自己现在是不是有丝分裂了还是被游戏克隆了一个自己。

手中的刻刀握紧,迈着稳健的步伐靠近,当他走到原位的时候,就像是钻过了一层空气薄膜,那个人像是泡沫一般消失不见了。

事出反常即为妖。

汪明诚想知道就刚刚他所看到的,在另一个醒着的人眼里是不是有着另一番景象。

“你看到我离开了吗?”

卞鸿博疲累地捏了捏鼻梁,闭了闭隐隐有血丝的眼睛:“你在问我?你上厕所,还要跟我报备?”他下一句几乎要脱口而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有些不对。我没听到座钟的报时。”

意识到汪明诚在说什么,卞鸿博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随即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我听到了啊?你是不是打瞌睡了,至少过去个把小时了。”

汪明诚闭口不言了,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奇怪。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再次看向那台座钟,那台座钟果然显示的是凌晨一点一刻。

这一切都着实透露着古怪,不管再怎么样,这个地方也不能留了。

“陆一飞。”汪明诚轻轻触碰他的脸颊。

陆一飞像个被人吓醒的木偶,反射性地睁开了眼睛,意识却还没有回到身体里,眼睛里都是爆开的血丝,眼神呆板、身体滞涩,连一个语气词都回复不出来。

总感觉自己才刚刚睡下的陆一飞,躺着看天花板,不等他意识回笼,已经被人一把薅到了背上,被迫以一个虾米的形状挂在人家身上。

“我们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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