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留声机在这个年代不是什么寻常物件儿,因为昨天一来,有人还颇有兴趣地摆弄过一会儿,甚至真叫他找出来一张碟子,放在那唱片台子上播放,那古典乐音像是隔了一层空间幽幽响来,虽没有任何唱词,却十分空灵悦耳。
但,那是有人操控下的!现在留声机边上可一个人都没有啊!
禹浩清晰地记得,把玩够这一台留声机之后,自己甚至把黑胶碟片重新取了下来,归放回下面的抽屉,是谁将碟片又重新放在了唱台上,还在这个时候播放?
留声机的动静让大家屏住了呼吸,只听得那唱机活泼欢快的响着,各种认得的不认得的铜管乐器齐鸣,热闹不已,仿佛身处于什么家庭聚会一般。
这他妈的什么……鬼聚会啊?
孟朗从头皮麻到了舌头,因为他发现奇怪的事儿还不止这一件。他本来疾步走到了客厅的沙发旁,却见那沙发凹陷的弧度是个圆弧状,就像是有人坐在那上面似的,更吓人的是随着他目光的停留,那台屁股像是发现自己被看到了一般,沙发的凹陷慢慢松弛下来,那台屁股居然还从沙发上离开了。
孟朗已经不知道该喊佛祖还是喊妈了,对了,大佬还在!
他硬是叫目光从那个弹起沙发上□□,人却单脚站着的像只慌脚鸡似的,一步不敢迈,两手乱抓生怕那东西挨着自己,却在这片漆黑中看见对面的电视机突然亮了起来。
就像、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点播节目似的。
众人从刚才的一片吵嚷中瞬间变得寂静,也不过数分钟的时间,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发现了异常,或者说这动静想让人不发觉也难啊。
也顾不得刚才还犹豫上楼,几个人这下子连被褥什么的也不拿,赶忙就冲着楼梯口跑,怕晚了就被那东西缠上了。
汪明诚桎梏着陆一飞的腰,他也不敢再将人安置在背后看不见的地方,索性就单手将人抱在胸前,额头冒汗。
陆一飞好不容易从困懵中惊醒过来,虽是以这种性命交关的清醒方式,但也头脑好歹活泛起来了。他倒是一反常态,没有急着催汪明诚和大家一起往上赶,而是顺手抄起地上的一个水杯就往电视前的沙发边上砸过去。
那个水杯如同所有在地球上的物体一般,呈一条抛物线从空气中穿了过去,没有一丝异状。
嗯?没有东西吗。
时间不等人,这异常的状况直叫人心里发毛,所有人都蒙头蒙脑往上跑,甭管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害人不害人。
话说回来,鬼故事恐怖的从来不是害人,而是骇人的画面和未知的恐惧。
所以挤挤挨挨只能并行通过三四人的楼梯,众人顾不得讲谦让,有些磕碰也是在所难免。就连虞美娥也顾不得骂人了,凭着纤瘦的身材从夹缝里钻过,猛地推了前面的卞鸿博一把叫他快点走。
纵使夹在人群中间被带上了楼梯,陆一飞还在一步三回头地看。那水杯落点在沙发后面,其实已经看不见了,然而不知是不是混乱中的幻觉,在他回了一次头的情况下,水杯位置居然在往上升高了一点,甚至逐渐冒出个头来。
率先跑上来的人已经先到了房间,乒乒乓乓的关门声响起,有个人则在走廊里看着下面还在楼梯上的谁,眼神里有说不出的怨毒。
“砰”随着最后一声关门声响起,这座房子又重回寂静。在门边探听了一会,估摸着所有人都应该平安回到了房间里,陆一飞摊倒在床上,仰着喘气。
汪明诚一刻未歇,啪嗒一声打开了头顶的灯,光线炸开一瞬间耀得陆一飞感觉自己眼睛都睁不开了。
“你干嘛啊?”陆一飞闭着眼睛,生理性眼泪都出来了,“没被那东西抓到,倒是被你弄瞎了。”
眼睛睁不开,感觉灵敏了很多,眼皮子也能够透点光,一道黑影子压下来,一只手抚上他的脖颈,那双手掌心热乎柔软,擦着脖子上的皮肤,怪叫人有点起鸡皮的。
手的主人道:“别动,我帮你看看,脖子上有淤痕,得按开了,要不然明天起来一圈乌青。”
陆一飞刚抬起的手放下了,忍着脖颈的疼痛:“呃,你说那姑娘突然发什么疯,要上楼先锁你喉啊,柿子净挑软的捏。”真是大无语事件,怎么随便一个女孩子挑受害者都是选他。
汪明诚看过来,闭着眼鼓着脸,脖颈一片通红的陆一飞属实有点像那小灯泡柿了,红彤彤软乎乎的一颗脑袋,脑补出了灯泡柿上长出了陆一飞的五官,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无声笑笑。
感觉眼睛不酸了,缓缓张开眼睛的陆一飞就看到汪明诚这张要笑不笑的大脸,就来气儿:“笑什么笑,吃笑药啦。”
汪明诚手上给他轻轻按了按脖子,保持血流畅通明天才不会肿起来,“我发现你害羞的时候话特别多。”嘴还特别硬。
谁、谁害羞了!说什么呢这大哥。
陆一飞坐起来就要伸腿蹬他,哪知道汪明诚也翻身坐在床沿上,一改笑意正色道:“那东西确定进不来吗。”
陆一飞卸磨杀驴,一脚蹬在他屁股上,“进不进得来我不知道,只知道你转移话题水平比你手术水平还一流。”
其他房间自是一夜慌乱。
第二天早上,要帮大家做早饭的人早就起来了,但是推开门的时候不免犹豫了一下。
杨銮探头探脑在门口看了好一会,不确定昨天晚上的鬼玩意儿到底还在不在,不过过亮的天光给了她许多胆量,做饭的使命感也促使她下楼。
昨天大家走得匆忙,地上还是一片狼藉,留声机和电视机好好的关闭着,昨晚上只听到乒乒乓乓的关门声,说起来她也没注意音乐声儿都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啊!”杨銮也一低头就发现沙发上躺着个人,发出了短促的惊叫。
“嘘~”躺着的人抱着什么东西坐了起来,把手指挡在嘴巴前面,“楼上还有人睡着呢”。
杨銮被眼下青黑神似鬼怪的孟朗吓一跳,捂着乱跑的心脏说不出话来:“大哥,你起这么早倒是发出点声音啊,迟早吓死人。”
“我一夜没睡,都怪楼上那两个没良心的,把我一个人丢在隔壁房间了,一晚上老子不敢睡啊,这不”他展示出怀里的东西,赫然是不知道哪里找来的一个臂膀粗的水管子,“一大早起来找了个棍子,下来给大家守着。”
“你瞎说,昨天就见你跑的贼拉快,汪哥陆哥他俩还没上楼,你把门都摔上了。”
“诶,不是,你这都看到了?看破不说破哈,哥帮你一块做饭,你一个人怎么行。”
杨銮皱皱眉,看了一眼楼上,“李念念昨天伤了陆哥,缩在角落也不听劝,看她状态这样差责怪的话我都说不出口了。”
“就放她一个人在房间没事儿吧?”
“让她一个人待着吧,我怕人多了待会又刺激到她。”
二人说着准备早饭,等人都起来了,孟朗随便张望一下就发现也不止是他眼下青黑,面色青白得像个鬼了。
是嘛,既要担心这房间门牢靠不牢靠,一边又在想这楼底下的“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可不就都一点都没睡。
众人互相看看,垂着头眼圈青黑的样子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除了李念念其余人都入座了,吃上了早饭。今天的早饭是白粥,还有榨菜、腌黄瓜等过粥小菜,简单是简单了点,但是顶饱。
昨天大家都来不及交流就仓促之间回到了各自的房间,有人忍不住好奇,唏哩呼噜地吃着就问:“今儿晚上是不是只能待在房里了,这屋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啊。”